第十一章

“上课不允许吃糖。”司郁一脸淡然地扔掉了糖棍，然后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了云危旁边的座位上。

云危嘴里的糖刚刚被她咬开，也不知是什么味儿的，味道特别冲，冲得她一脑门儿的血都上来了。

“你什么意思。”云危收齐她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逼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云危也没跟他多废话，一脚踹开椅子站起来，左手直接揪住了司郁的校服领口把他提起来，弯下腰，逼近司郁，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逼问：“我再问一次，”

“你，什，么，意，思。”

司郁沉默地看了看自己被揪住的衣领，毫无畏惧地抬眼和她对上。

“把，手，拿，开。”

全班：！！！

云危笑了出来，声音很大，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在······命令我么？司郁。”

“觉得自己成绩好是吧，老师很喜欢你是吧，啊？为所欲为？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全班：为所欲为的到底是谁啊？

她动了动肩膀，思索了一下一拳打到太阳穴上会不会死，举起拳头：“我告诉你，你在我这儿······”

“算，个，屁！”

司郁看见她眼底的狠厉和防备，竟没来由地心疼了一下。

她也才17吧？眼神里······怎么会有这种······这么成熟的恨意？再怎么生气，眼里有的，应该也只是愤怒啊！

心疼归心疼，这并不妨碍他不想挨打。

他左臂迅速抬起，正准备用一个格挡撇开云危的拳头，走廊里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云危和司郁同时止住了动作，扭头看向窗外，其他看热闹的也赶紧回头看书。

老师来了！

云危愤愤不平地放下司郁，好整以暇地坐回座位，轻哼一声。

数学老师周子涵走进了教室：“今天纪律还不错嘛，回头跟你们班老姚表扬一下。”

她本以为自己晚进班几分钟，班里会直接闹翻天，更不可能想到，这死一般的寂静还有她认为会带头闹腾的云危一半的功劳。

云危觉得自己简直用尽了平生所有的素质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拳头挥到他脸上。

她本来还打算上课的时候补个觉，结果给唐易这么一气，睡意全无，还破天荒地把书拿出来，跟着听了两道题。至于听没听懂倒是另谈。

结果这好不容易换过来的劲儿，被沈珏发来的一条信息直接打破。

沈珏：老大，听说你吃了学神的棒棒糖？哪个棒棒糖？

云危：......

操，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云危在九班，沈珏在四班，两个班都不在一个楼层。这种消息，通过偷听，悄悄话，传纸条，微信QQ等一系列方式跨班流传时，传到后面一般就变了味儿了，能从小刚的爷爷一百岁传成小刚一百岁死了。

吃瓜心切的沈珏又接连发过来好几条信息。

沈珏：刚顺着六班传过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沈珏：老大你在干什么呢？赶紧表个态。

沈珏：学神现在什么反应？你觉得学神怎么样？

云危听着手机不停地传来提示音，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一一回复。

云危：哪来的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你们无不无聊。

云危：是我上课吃糖，他把我的糖拿走了。

他现在的反应......

云危不情不愿地扫了一眼司郁。

云危：······没什么反应啊？他要有什么反应？

沈珏：啊？没有笑吗？

云危实在是越看越糊涂。为什么要笑？

云危：你说的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沈珏：······

沈珏在手机另一端看得有点儿窒息。

老大，你也太直了好吗？我说的是调戏成功的那种笑啊！

“沈珏，上课不许玩手机，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

在双重打击之下，沈珏，卒。

云危不知道沈珏已经被逮着了，还是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不过与前几个问题的应付不同，这个问题的回答她越写越带劲儿。

云危：司郁这个人，我告诉你啊，他简直是害人不浅，心术不正，恶贯满盈，造谣生事，丧尽天良······

云危：哦，还有一个，禽兽不如。

她这条信息刚发出去，面前的课桌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敲桌声格外地清脆：“上课禁止使用手机。”

她把手机关上，“碰”的一声扔进课桌抽屉里，舔了舔嘴唇，轻声道：“知道吗，我不介意让你从楼梯上滚下去。”

气氛开始有点儿危险。

许络绎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拖了拖。

司郁随手将老师刚刚讲过的重点在书上一画，皱了皱眉，看起来分外不耐烦。若不是姚东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让他管着点云危，旁边这位就算是从楼上跳下去了他也懒得围观。

“如果人话听不懂的话，那我换个说法，”司郁转过头，冷眼看了看云危，“闭嘴。”

云危毫不畏惧地迎着他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我凭什么听你的。”

她的语气不算很冲，甚至和唐易平淡的口气相差无几。但这本来应该是问句，甚至是感叹句的质问被她用陈述句的口气说出来时，竟平添了几分冷意。

一时间，空气像是被挤压了一般，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许络绎的同桌也把椅子往前移了移。

司郁：“行，聊完交一篇1100字的检讨。”

云危：“······”操！

云危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的校霸生活，第一次撞上了一堵南墙。

她第一次遇上这种“我管你想不想，我要你怎么样你就给我怎么样”的管法，而且还附带低气压和冷气流。换成以前的同学，要么管了几次以后直接放弃，要么直接被她唬住，再也不敢造次。老师们大多数情况下对她这种行为也是爱答不理——因为完全管不起。

如果人的想法可以伤人，那么唐易此刻肯定已经被施以了极刑。

后半节课，云危被他这么连环地气，已经彻底没心情睡觉了，也懒得再去打游戏，就那么盯着老师听课。

老师后来被云危那种想杀人但是又无处发泄的冷森森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对云危，同时也对自己说道：“快要下课了啊，没事，老师这节课不拖堂。”

她哪敢拖堂，云危那眼神，直勾勾的，多一秒种都是煎熬，她恨不得现在就下课。

云危：······

合着她抬头就只能是因为快要下课了？

也不知道沈珏下课以后看见那条出自一位语文不及格的满是成语的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她也真的是被气饱了，这一天下来，她破天荒地醒了一整天——至于听没听课······肯定没听。

这也是九班同学们进入一中以来，第一次享受了一天完整的课间休息。

事后云危发现班上同学看她的眼神纷纷从最初的害怕进化到了敬畏······和更加害怕。

也是，不害怕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这高中已经上了两年，见过让学生从班级倒数变成前几的，但从来没见过能让全体老师都不拖堂的学生。

这位校霸，牛逼！

尽管云危一整天都在听课，但比起听课，她那个状态更不如说是在发呆，所以当她晚上盯着家庭作业的时候——

“这都是什么啊！”云危的哀嚎声响亮得简直能吵醒整个女生宿舍的人。

她就快把鼻子直接贴到纸上去了，但虽然纸上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于她而言，就瞬间变成了火星文。

“算了，我不写了。”云危沮丧地开始把自己的作业收起来，可她一想到明天“司妈”很有可能又要搞事情，内心瞬间有点崩。

不行，她是不会自己写作业的！

云危：沈珏，在吗？

沈珏：在啊老大。你要上游戏吗？带我一把。

云危：你带我一把还差不多。作业借我抄抄。

沈珏：我手机的摄像头坏了……要不老大你过来拿一下？

贺兰：......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沈珏：行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快点，我这边要熄灯了。

云危：行吧。你们男生那边是不是又换房间了？你在哪个房间？

沈珏：204。

云危：行，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发完信息就关上了手机，还顺手设成静音，怕手机提示音引来老师。

她这么一波神操作，注定会错过接下来的两条信息。

沈珏：老大老大，抱歉哈，我手滑发错了，我是304的。

沈珏：......老大你看见了吗？回一下，给个反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