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危对前面那个同学的假笑没什么反应，她重新趴回桌子上，正打算继续睡，思考了两秒钟，又重新坐起来，伸手点了点前面同学的肩膀。

前面那位手一抖，刚捡回来的笔差点又飞出去：“校霸，您还有事？”

前桌刚说完就后悔了。

完球，刚才那么说是不是很不客气啊？我要不要赶紧补一句“有什么事要吩咐小弟的？”

额，现在再讲是不是有点晚了，那要不我给她陪个罪什么的？或者再笑一个？可我完全笑不出来啊·······

怎么办怎么办，在线救急，有生命危险啊！

校霸刚才还眯了下眼，不会是准备动手了吧！

······

其实云危真的没想什么，她眯眼也仅仅是因为有点困。

正当前桌内心万分纠结的时候，云危突然开口：“不挤吗？”

前桌由于过于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再加上这句话就三个字，他一愣神儿，硬是把那句话给漏了过去。

云危见前桌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又问了一遍：“你不挤吗？”一边用手指了指前桌胸膛和桌子之间的距离。她目测了一下那位前桌给自己留的活动范围不超过20厘米，再加上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壮实，结果前胸贴在桌沿上，后背贴在椅背上。要是想出去，恐怕只能爬到自己的桌子上翻出去，或者从桌子下面钻出去这两条路。

云危的脸长得很平淡，有种山水的淡泊从容，眼角又比一般人要长一些。但当她凝视别人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种高傲冷漠的态度，她的眉眼带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就会像一把剑一样，直直地戳中人的内心深处，令人十分有压迫感。

前桌缩了缩脖子，嘴角有点抽搐：“额······”

我当然挤，但我得离你远点儿啊！

云危放弃了等待答案，主动把桌子往后拖了拖。

当前桌在短短十分钟内第三次被云危叫回头时，内心已经崩溃了。

一定是上次去庙里的时候，他磕头磕得不够虔诚。他发誓，只要他能逃过一劫，下次去庙里一定多烧几炷香，再多捐点香火钱！

云危用左手手背虚虚抵住下巴，脑袋像左边歪了歪：“前面那个，你是叫······许绎，对吧？”

前桌同学这次反应快，跟刚用完的跳板一样疯狂点头。

前桌其实不叫许绎，叫许洛绎。但他瞅着云危的手指微微向内曲着一点儿，似乎下一秒就会握成拳头，冲着他脸上来一下。

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云危前天晚上熬夜打了游戏，往桌上一倒，正打算去见周公，窗户突然被敲了两下。她耳朵特别好，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教导主任顾亿。

顾亿感觉自己气得有点发抖。

他每天准时在每节课开始时到每个年级九个班来巡逻一圈，以前云危睡觉还会等到他走之后再睡，到了高二倒好，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就睡了！

云危：“······”

啧，过了个暑假，她忘了，顾亿每节课课前都会过来巡逻一圈。

贺兰抬起头，冲着窗边的顾亿扬了扬眉，明媚地一笑：“顾亿······主任，早上好啊！”

黑衣，破洞牛仔裤，左耳一枚耳钉。

忽略她那一身不良少年的装扮，云危凭着她那张脸还是能在学校里吸引到不低的回头率。她的眉眼生的很淡泊，却又精致，像雕刻过的玉石，每一寸都恰当好处。眼睛不算很大，眼尾却比常人的要长一些，微微向上翘着，看着漫不经心，眼底却又藏着几分狂野。

“知道早上了还睡？下次在让我逮着就再来份检讨。”顾亿听着云危刚才那句话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象征性地教训了两句，便匆匆离开。

云危脸上的笑容一放即收，消失得那么迅速，仿佛刚才的笑根本没用心。

实际上那确实是假笑，不过顾主任层次太低，还看不出来。

顾亿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回头去看云危。

好家伙，她又睡下了。

顾主任本还想再回去再把她叫起来，但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摇着头放弃了。

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将一张张复印的试卷往下发：“哎，看看人家，都是一中的老师教的，怎么人家就是满分，你们都考了个什么玩意儿。”

考了个什么玩意儿的云危看都没看刚到手的卷子，拿到以后毫不犹豫地把复印件塞进了抽屉。她又看了看左边那个空着的座位，还是好心地替他留了一份。

云危将复印件塞进同桌的抽屉时，无意间又看见了刚才在办公室里看见的字体，拿试卷的手一顿，转而又把它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

考生姓名：司郁

英语：150

云危又仔细看了看试卷上的字。字依然很工整，笔锋凌厉，但看起来还是很规整······就是看起来有点儿冷。

云危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秒试卷，然后又皱着眉头把试卷扔了回去。

那人成绩那么好，是个好孩子啊。

她郁闷了两秒钟后，又一次趴下睡了。“好，现在同学们都把试卷翻到第一面······”这句的“同学们”并不包括云危——因为在这句话在教室里响起的同时，她已经进入了神游状态。

司郁。

这个名字在云危为数不多的清醒时段里被她听到了十几遍。

每个老师在进教室时都有一句“这次的全校第一又是司郁，整整甩了第二名二十多分，赢得毫无悬念。人家每次成绩都很稳，看看你们那成绩波动的······”

要不是云危每次这个时候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就在打游戏，她真的很想回一句“我成绩也很稳定，每次都稳坐倒一。”

······算了，倒数第一，她还是不作死了。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政治老师大概是位新老师，不太清楚云危的“实力”，让她起来回答问题。

云危手顿了一下，把最后一个大招发出去，一击打空了对方的血条，然后把手机扔进课桌抽屉，慢吞吞地站起来：“不好意思老师，我没听清。”

政治老师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你TM哪里是没听清，你那是根本没听！

“书上第三页。”老师的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提醒她。

云危感觉自己两只眼睛的眼皮似乎被胶水黏住了，半耷拉着眼皮，手上拎着课本站起来，懒洋洋地问：“单选？哪题？”

全班同学：“······”

云危从这一片鸦雀无声中领悟到了点啥：“啊······这节不是英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