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监视

解雨臣的头脑陷入一片混乱中，他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黑瞎子绝对不会害自己。这个认知让解雨臣变得安心，他依照黑瞎子希望的那样，将那粒入口清凉的东西吞下，大小类似药粒一样的东西顺着喉咙下滑，像是某种薄荷糖，很舒服，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一些。他闭了闭眼，聪明的没有开口。

很快，他的大腿便感受到了一阵手指的触感，这是黑瞎子经常用的小把戏，使用于紧急的关头和不方便开口的场合。他很熟悉，所以能很快地辨认出黑瞎子传递过来的信息。

“被监视了。”

他们被解家的伙计接出来后，自然是被安排进了安全的地方。黑瞎子眼下的意思明显是，他的人手里被混入了来自敌方的危险因素。

但很显然，黑瞎子无法判断出混入的人到底是谁。

那行字写得飞速，刚停下手指，黑瞎子就挪开手，在解雨臣的肩膀上拍了拍，中指搭在左肩上轻点三下，这是属于他们两人间的特殊暗号。

“你饿了三天，先起床，吃点东西。”

但刚刚的暗号黑瞎子分明是在告诉他，“房间里的东西，什么都不要吃。”

果然，黑瞎子又继续说下去。“毛子的东西，又硬又咸，肯定不合你口味，我知道这附近有条中华街，我带你去。”

清淡的雾气缠绕在悬梁上，纠缠着墙壁上的装饰，房间里散发着一股会令人平静的香气，类似一种经常会用于古代宗教祭祀时所使用的香料，用处除了助眠大概还有些别的东西。

听了他的话，解雨臣只是眨眨眼，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解雨臣对俄罗斯冬天的印象，似乎只剩下一望无边的雪。纯净的白色晶粒从灰白色的天空中飘下，落在外套上，张开六边的花瓣。他们来到俄罗斯，除了第一天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还没有真正地游玩过。一路上解雨臣四处看着，漫无目的，肚子倒是真的饿了。

“你睡着的那几天，天气一直很睛朗。怎么才刚睡醒，就开始下雪了。”索性黑瞎子带着解雨臣没再多走几步，就领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街巷一转，看见几家亮着的灯火。

“我不会招雪，也没那个本事。”解雨臣回应黑瞎子的玩笑，等着他拉开门，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驱散了室外的寒冷。

饭馆面积很小，桌子之间挨得很近，他们直接走向最内侧。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这个时间，这个天气，出行的人很少。解雨臣扫了眼环境，便知道这里是聊天的好地方——空间狭小，意味着监视他们的人不会闯进来，在这种地方，说话不用担心会被听见。

他松了口气，食欲恢复之后更觉得饿了。

这是一家地道的中餐厅，菜单上的汉字和熟悉的菜名都证明着老板是生在北方的国人。他们点了菜，解雨臣便捻着桌上的花生米。“你在房间里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还在瞒着我？”

听解雨臣这么说，黑瞎子脸上的郁色反而消散，他轻松地笑出来，刚刚如同冷空气般凝结住的沉重也跟着消散掉。

“我不是吓唬你，有些事太荒谬了，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平时唬人的时候，可不见这么拘

束。”

黑瞎子又笑：“是啊，谎话说多了，真话可不就没人信了？”

“行了，”解雨臣碾去了一捧花生米的碎皮拍拍手，“我知道不是‘狼来了’，快说。”

“解雨臣，你被诅咒了。

黑瞎子直截了当，没有一点缓冲的前言，说完，掐了颗剥好的花生米，夹在拇指食指间把弄，神情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几天我试了很多种方法，但是我解不开，只能延缓它的进程。”

“我会死？”

“比死更糟糕。”黑瞎子摇头。

“说说看？”

“只是个猜测，还不能确定。”话题似乎很沉重，黑瞎子的语调平稳的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诅咒或许会让你不断地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