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他还没死

天色渐晚，暮色降临。

莫小舞似乎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昏暗、沉闷、压抑...

天空是一片暗红，地下，则是一双双猩红的眼眸，獠牙、利爪反射的寒光，成了唯一的色差。

她在梦中狂奔，想要逃离这样一个恐怖的世界，可是莫小舞总感觉自己身上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不仅跑不动，就连喘气都困难起来。

她逐渐被猩红的浪潮追上，野兽的低吼在耳畔回响，直到视野中的猩红眼眸越来越近。

莫小舞啊——！

莫小环嗯？小姐！？您终于醒了？

莫小舞从梦中惊坐而起，野兽的低吼和猩红的眼眸还在脑海里闪现，在听到耳侧的声音后，扭头就看到小环姐姐温柔的面孔。

莫小舞小环姐姐...

莫小环小姐，做噩梦了吧...来，先喝口水。

莫小舞接过小环姐姐递过来的水杯，尽量平息呼吸之后，大口喝了起来。

莫小舞刚想和小环姐姐诉说自己梦里的可怕场景，随即便在脑海里浮现了一张略有些脏兮兮的面孔。

她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似乎听到了一些话。

“他没有出来，他留在了里面，你们忘了吗？”

“青灵神树就在阵法中心，他......跑回了神树旁。”

“岧岧小少年，昭昭赤子心......”

迷迷糊糊中，莫小舞还忍受着身上灼烧的痛苦，挣扎着睁眼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可是...

入眼的只有一片剧烈的强光，那是毁灭性的困阵爆炸。

莫小舞小环姐姐，我爹爹呢？还有羡璃师姐呢？

就在莫小舞急匆匆询问之时，营帐门外的帘幕忽然被打开，莫小舞看到羡璃师姐匆匆走了进来，与此同时，莫小舞还注意到，天色已然暗沉下来。

莫小舞羡璃师姐...

洛羡璃小师妹，你怎么样了？

莫小舞我还好，我爹爹呢？还有，那个...那个少年呢？

洛羡璃怪异的看了莫小舞一眼，看得莫小舞莫名的有些心慌。

莫小舞我...我不是看上那个少年了，而是随便问问。

洛羡璃和莫小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后洛羡璃只得苦涩一笑，叹了口气。

洛羡璃莫叔叔很好，他在自己的营帐内养伤没什么大碍，只是...

一听到爹爹没事，莫小舞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洛羡璃后面那句，将莫小舞的心给提了起来。

莫小舞只是什么？

洛羡璃可惜了那少年，困阵引动的时候，他没能逃出来，与那青灵神树，一同湮灭了。

莫小舞顿时瞪大了眼睛。

莫小舞湮...湮灭了？怎么会？他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会没能逃出来？羡璃师姐，您去看过了吗？

洛羡璃看过了，现场一片焦黑，没有留下任何生息，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莫小舞一时间有些呆滞，心神也有些摇晃。

莫小舞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床铺上，莫小舞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内心莫名的空荡。

当火焰的死神即将降临在爹爹身上之时，他明明宛如神祗般出现，与自己同样拥有天生剑心的少年，应该与自己的爹爹一样，什么都打不倒他才对，可却偏偏在那一场爆炸中，化为了灰烬。

洛羡璃天道宗这回算是惹了众怒，那些前来无寂森的筑基弟子，全都被其他门派或者家族的人围杀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也算是咎由自取。

说完，整个营帐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莫小舞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莫小舞羡璃师姐，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洛羡璃小师妹，你现在还太虚弱，还是先休息一晚上吧！明早师姐就带你去看。

莫小舞不要！羡璃师姐！你就带我去看看嘛！

莫小舞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可是洛羡璃态度十分坚决，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羡璃师姐可不像小环姐姐那样好糊弄。

再加上莫小舞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似的，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莫小舞知道，这是由于琉火的缘故。

琉火爆发会极尽的消耗莫小舞体内的气力，无意间被李天仁的火属性灵气引动，在未被压制之前，会一直处于暴躁状态。

而暴躁的代价，便是以小舞自身的力量为消耗源泉。

此时此刻，她就连下床走路都做不到，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同意明早让羡璃师姐再带她去。

这个夜晚，莫小舞在自己的床铺上呆滞了很长时间才睡去。

躺在床上，莫小舞愣愣的看着营帐小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夜空高挂的月亮出现在窗口处。

这让莫小舞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个噩梦。

在某一瞬间，莫小舞看着这个即将圆满的月亮，心神有些莫名的不安。

次日。

莫家商队终于开始在无寂森之中行进。

而洛羡璃所谓的同意莫小舞的请求带她去看现场情况，也只是因为商队会路过那一片焦黑废墟而已。

坐在马车内，莫小舞心情压抑的看着从马车窗外略过的一片焦黑的区域。

之前的整个区域，以青灵神树的位置为中心，几乎被困阵炸出了一个凹型大坑，大坑之中，尽是焦黑的灰烬，青灵神树都已经泯灭，更别说一个小小少年了。

莫小舞羡璃师姐，你说他...真的死了吗？

洛羡璃那个大阵被天道宗取名为绝生一里，一里范围内，绝无任何生灵可在其中生存下来，那少年虽然实力非凡，而且还有一柄奇世利刃，可终究还是金丹境，没有化婴境强者保全神魂的情况下，几乎是十死无生。

莫小舞顿时陷入了沉默。

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少年清秀的脸庞，还想到了那个少年凄惨的身世，以及那颗与自己能够产生共鸣的天生剑心。

莫小舞总觉得那个少年应该不会就这么死去。

就在商队即将完全路过这片废墟的时候，莫小舞视野里的焦黑大坑都完全消失了，她才在这一瞬间忽然心神一动。

淡淡的剑道鸣音从自己的剑心之中逸散出来，充斥自己的心神。

这一刻，莫小舞竟是在心头莫名的惊喜起来。

莫小舞剑心共鸣！这是天生剑心之间的共鸣！我感受到了天生剑心传来的共鸣！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