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
鬼谷身着粗布麻衣，腰间背着药箱，一把年纪的叉着腰在公主府门口和下人理论，刚巧被经过的丸子带进府。
老大夫正是陈芊芊的师傅神医鬼谷，去浙安城恰好路过花垣城便想着来探望一下陈芊芊。
刚坐下喝了口茶气儿还没喘匀，就被丸子强拉硬拽着去看病，还是看的自家徒弟？？？
屋外暖风和煦，可是韩烁却觉得如坠冰窟，他守在床边，视线紧紧的盯着陈芊芊， 一声声的唤着她，不愿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可她像是个破布娃娃似的，吝啬的不给他任何回应。
“陈芊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陈芊芊，芊芊，芊芊……”
声音嘶哑无力，言语间像是要被压垮一样，心乱如麻，绞痛得很。
鬼谷示意丸子拉开韩烁让出空间为陈芊芊把脉，面色越来越黑，愤怒的瞪着她，气的胡子上翘。
此时韩烁一心扑在陈芊芊身上，看着鬼谷起身挣开丸子的束缚抓住他，言语中含着焦急，“老先生，芊芊怎么样了？”
鬼谷探脉得知，陈芊芊服用的白玉丸透支了身体的潜力，又耗尽全身气力，如今她的身体到处都是漏洞。
鬼谷暗自庆幸今日自己起了兴致来看徒弟，要不她这四处漏风补都不知道要从何处下手的身体怕是少有人能治愈。
确定了自家徒弟的身体状况，鬼谷有了其他的考量。以鬼谷对自家徒弟的了解，愿意这样救一个人怕是此人在她心中分量极重，看这个小子的模样倒也是个在乎芊芊的。
“服用药物透支身体潜能，气血循环不畅，瘀血阻滞，操劳过度，就算是救回来也会内力尽失，身体虚弱，要用药时刻吊着性命。”
鬼谷顿了顿，一副世事难料不如尽早解脱的模样，摸了摸白胡子，挑眉问他，“这样，小子，你还要救吗？”
韩烁攥紧拳头，屈身郑重请求，“是，劳烦先生不计一切代价，救醒她。”
“无论什么代价？”，鬼谷撇了一眼陈芊芊的小臂上乌黑腐烂的血肉，“哪怕要取你经脉为她续上？”
“好”，韩烁说着便取出清刚匕首要在自己身上划开，鬼谷夺走他手中匕首，打量了一番，抬手将匕首塞进韩烁怀里，看着有些呆傻的韩烁，皱着眉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这么冲动？”，随后取出金针，冲着韩烁摆了摆手，“我另有办法，阮晚晚，过来搭把手。”
丸子依言上前，安排调度众人，准备药材，辅助鬼谷为陈芊芊治伤。
一番治疗耗尽丸子心神，她脱力的坐在床边稍事休息，所幸结果不差，至于内力能否恢复就需要陈芊芊身体内部的自我调理。
“你们这些年轻人，体力也不怎么好啊！阮晚晚，去休息吧，就剩一个外伤了，用不着你了。”
鬼谷瞪了一眼坚持要留下的丸子，言语虽是嘲讽却也含着道不尽的关怀，丸子勉强不过便到隔壁休息。
“把她绑起来，绳子要结实”，鬼谷吩咐着，取出一把锃亮的细长的小刀，将一个药包递给韩烁，“把药包塞到小阿芊嘴里，注意别让她伤着舌头。”
韩烁听闻取了韧性极佳丝滑柔软的布条，既能确保陈芊芊四肢被捆绑住又可以减少伤害，鬼谷将他所做所为尽收眼底，虽不言语，眉间却有一丝满意。
“醒了的话，就和她说话，别让她疼昏过去。”
刀，刺入血肉，挑出细细碎碎的发黑了的带着血丝的腐肉，一遍又一遍。
痛，从手臂的神经脉络传至全身，疼痛难耐，像是千只毒蚁同时在啃食血肉，痛入骨髓，生不如死。
陈芊芊瞬间睁开猩红的双眼，条件反射的挣扎却被束缚住。虚汗成股成股的流，转眼间，韩烁为她擦汗的丝娟就能沥出水来。
牙齿抵着药包，寂静的房间，齿与布的激烈争斗听得尤为清新。
梓锐单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腿间打颤，不知不觉竟泪流满面。
韩烁蹲在床畔，只看着陈芊芊苍白无力痛苦挣扎，他恐慌无措，恨不能以身相替，却只能不停的唤着她，嗓音嘶哑。
药包竟在齿与舌的合力夹击中破碎。
“快，给她堵住嘴，别让她咬伤舌头。”
听到鬼谷吩咐，韩烁下意识的伸出胳膊让她咬住。
“小阿芊，坚持一下，还有最后一次。”鬼谷言语中的温和鼓励，已经明显的透着疲惫，看了眼韩烁道，“辛苦了！”
仅一次，齿与肉的相融，韩烁忍不住攥紧拳头，指甲刺入血肉不及其千分之一痛。
血色染唇，韩烁慢慢的取出血淋淋的胳膊，接住遥空丢来的瓷白瓶。
“自己涂抹，一次消肿，三次差不多就好了。”
“务必牢记，小阿芊醒来后两个时辰必须用药。”
治疗甚是耗费心力，鬼谷为陈芊芊覆上一层药粉，看陈芊芊痛的有些不省人事后，一边包扎一边嘱咐道，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若是陈芊芊此时清醒看见鬼谷这副模样，定要问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悠悠转醒，陈芊芊睁开眼睛透过床顶不知在看些什么，颇有些看透沧桑的迟暮之感。
此时的她，像是一阵飘渺的云烟，好像韩烁伸手就会消弭在这世间，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韩烁想要出言打断，“芊芊，该喝药了。”
药，丝丝缕缕，飘进陈芊芊的鼻尖，单是闻着就苦极了。
韩烁端着药碗，缓缓吹凉，用匙勺送到她嘴边时，陈芊芊歪头紧闭双唇，汤药顺着嘴角渗入枕头。
陈芊芊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小臂上传来的强烈的痛感麻痹着大脑，脑海中巨浪翻腾不已。
她，现在一丝的痛苦都不想要，更不用说这闻着就让人心里发苦的药。
韩烁那里舍得撬开陈芊芊的嘴硬往里灌，只拿着甜食温声细语的哄骗着，“芊芊，不喝药的话，先尝点蜜汁。”
韩烁在陈芊芊唇瓣上抹了一丝桂花蜜，很甜，甜味在口腔里泛起一丝涟漪，痛好像在慢慢的消散，陈芊芊闭眼感受让大脑充分的感受这一刻的甜，细细品来，浓郁馨香，恰到好处的冲淡了心中的苦涩。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滴漏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尤为清晰，药碗传达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想起鬼谷的嘱咐，韩烁有些着急却耐着性子哄着她。
“我不喝。”
陈芊芊若是执拗起来，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她固执的歪过头去不再看韩烁，像是个小孩子自欺欺人般掩耳盗铃，觉得看不见韩烁就可以不用喝药了。
唇上一温，被韩烁轻轻掰过头来，她看着近在咫尺一张俊脸瞪大了双眼，想要推拒却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陈芊芊的两颊被捏着，唇微启，韩烁的舌尖便抵开她的牙关，药汁，随着他的入侵被陈芊芊吞服。
“韩烁，你……”
话未说完，故技重施，陈芊芊又被迫喝下一口药。
“我都说了不喝……”
韩烁像是逮着一个好玩的游戏似的，乐此不疲的喂她喝药，磨的陈芊芊没了脾气。
韩烁有些惋惜的看着药碗空空如也，可是那苍白的嘴唇被染上嫣红，又有些心满意足。
“是鬼谷师傅嘱咐的要你两个时辰内必须喝药。”
“师傅？”陈芊芊细想便明白鬼谷的恶趣味，咬牙切齿，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韩烁，“他说你便信？”
“事关你的安全，我自然不能不信。”
陈芊芊避开韩烁有些黏黏糊糊的眼神，浑身不自在，也顾不得计较他给自己喂药的事情，眼神示意让他离开，自己要休息。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不用，让梓锐来照顾我”陈芊芊看了他手臂上的牙印一眼，莫名的有些心虚，“况且你心疾刚刚治愈，休息去吧！”
“可我想看着你。”
陈芊芊还能怎么办，陈芊芊无计可施。
静默许久，陈芊芊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受伤的手臂，有些痛又有些痒，韩烁捕捉到就为她轻轻按揉。
两人相顾无言甚久，陈芊芊被揉捏的正舒服，韩烁像是拉家常似的问出自己心中疑惑。
“你为何不顾生命安危救我？”
“你是我夫君，保护你是应该的。”
而且这是一个贤明的妻主应该做的。
看着韩烁灿烂欣喜的笑容，陈芊芊将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若是韩烁知道这句话怕是会气的当场离去，她可舍不得这么高超的按摩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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