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角楼

夜晚的街头行人稀少，偶有闪着灯光的车辆匆匆驶过。

自行车后座的少女拨弄着被风吹起的长发，路灯淡黄的光为这夏季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幽静。

“乔宇，”叶芊望着天空的弯月：“你和那个烧烤摊的姐姐怎么认识的？”

“去年，我逃课去网吧的时候，遇见徐姐被她前夫打......”或许是风的原因，少年的声音变得轻柔：“我和几个朋友帮她搬了家，我告诉她要反抗，别再过忍气吞声的日子......对于别人的事我总是很有主意，可到我自己就，哎——”

乔宇自嘲般的轻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你做得很好，这句话，叶芊差点就要说出口。

可她怕乔宇多想，也怕自己多想，就憋了回去。

自行车停在角楼前，叶芊蹦下去，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

“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

乔宇看着她，眼里漾起温柔：“嗯，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我再走。”

叶芊点点头，打开角楼的门，又转身冲他挥挥手。

乔宇看着她把门关上，才离开。

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无声的笑了。

还好，差点没跳出来。

刚刚小路突然蹿出一辆车，乔宇反应快，及时按住了刹车把。叶芊在后面毫无防备，由于惯性撞到了乔宇的后背，手臂也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腰。

人倒是没什么事，可两个人的心却不约而同跳得厉害。

以至于这会儿平静下来，乔宇还以为刚刚自己把心丢在了半路。

叶芊沿着墙壁，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

她家在三楼，每次经过二楼的房门时，她都是心惊胆战的。

二楼只住了一个女人，叶芊偶尔会见到她。

红唇，浓妆，性感，吸着烟。

角楼不隔音，她总能在夜里听见女人的高跟鞋声。

与此同时，还有......

一些男人的声音。

大多时候，叶芊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听到女人刺耳的笑声和高跟鞋“嗒嗒”的声响。

刚开始，叶芊没在意。直到有一次，她早晨上学下楼的时候，在楼梯的转角处，她看见女人惊慌的推开门，完全没有平日的光鲜亮丽，面露惊恐，身体赤裸着，布满了紫青的伤痕，像是遭受了酷刑一般，脖子上系着一根长长的黑绳。女人似乎想要跑，却被屋内冲出的肥胖男人抓住黑绳，拽了回去。

女人扒着门，想呼救，却被脖子上的黑绳勒得说不出话。

叶芊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捂住嘴，靠在墙壁上。

直到听见“咚！”的一声，门被关上，她悄悄的探出头，打颤的手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的迈下台阶。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那天见到的事。

她憋在了心里，从没和别人提起。

自那以后，每经过二楼时，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场面，她的脚步忍不住加快。

对这个角楼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叶芊回到家，看见躺在床上的母亲，这是少有的。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卫生间，洗漱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她拿着手机，在玳以安的对话框里敲了一句话：最近要举办奥数比赛，听说有奖金。

过了一会儿，没见玳以安回复，大概是睡觉了。她跟着外公外婆住，总是睡得早一些。

算了，明天再说也不迟，她想着。

叶芊刷了会儿朋友圈，实在无趣，便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