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未迟（1）

清晨，叫我起床的是鸟鸣，而不是清脆的闹钟铃声。我睁开眼，看到的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掠过去的是一颗梅花树，即使雪覆盖了大部分裸露在外的枝丫，但总有那么一点点红色在风雪里招摇，猛然间想起那句诗，风雪夜归人。

恍恍惚惚，我才记起，我在绿皮车厢里呆了一整天了，奔波未停，从南方一路疾驰到了北方的冬天里，万千雪飘的北方。

我打开车窗，只露出一条缝儿，足够我伸出手去。只是刚开一丝缝隙，冷风就忙不迭地挤了进来，在脸上呼啸，犹如刻刀般，薄情。或许本就是无情物。我伸出手去，接到了几片雪花，顷刻间，便在我的手心里消融了，无声无息，我也不是对雪有多新奇，就只是想接住它，想试一下每年的雪、每个地方的雪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或许是我的手心太暖了，每一片雪都消失地悄无声息，只是北方的雪来得轰轰烈烈，像是北方的汉子，粗犷，而南方的雪则是如温婉的姑娘一般，来得缓而慢。但都是漫漫亦灿灿，爱看雪的人必定懂得不少，我一个门外汉也就只是看了些皮毛。

这次出门，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提上行李，买好车票，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或许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或许也还在路上。

已经好久没做过绿皮火车了，那声声汽笛真的透进我的心里，仿佛带我到一个旷远的地方。

我从南方到了北方，一路上，从郁郁葱葱的绿植到银装素裹的天地，恍恍惚惚还是在梦里。在被高楼建筑林立的城市森林里压抑了天性，我想，我原本是个爱笑的人呀，现在怎么反而不爱笑了，或者说，失去了笑的能力。

与我共事的人大多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我选择了逃离，是暂时的逃离还是永远的逃离还没有想好。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需要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现在的我全身心的放松，没有了朝九晚五的束缚，我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天空之高远，任由我自在飞翔。

绿皮火车上，各型各色的人都有。

相比较于城市里人情的冷漠，我更喜欢这样有烟火气的人生。

“闺女，做这么久的火车饿了吧，俺这里有年糕，这是俺在家自己做的昂，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垫垫肚子，俺看这吃饭还早。”对面的阿姨和我一直坐一起。

听她这么一说，倒还是真的有些饿了。但这个阿姨的口音，怎么越听越熟？

“阿姨，您是山东人？”

“啊，是山东的啊，闺女你也是？”阿姨听我问完眼睛亮了。

“不瞒您说，我也是山东人。”这阿姨的热情属实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更多的还是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闺女，吃年糕啊，俺自己做的，别嫌弃啊！”

“怎么会呢，家里的东西怎么会嫌弃呢，我在外面想吃还吃不到呢！”我笑着回答阿姨，这一路上，或许不是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