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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除妖

琉璃之换了芯子的腾蛇

‘腾蛇’麾下这四位仙君,都是有自己得意的本事的,且在自己的领域上各有一番造诣。

  青鱼年岁最长,性格温和周全,做事妥帖谨慎,经过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立过不少功劳,自有一番本事,他本是鲛人,鲛人一族素来不擅攻击法术,故而大多法力低微或者专注于医道炼器等道,然则青鱼修音杀之术,一把白玉笛,当年战场之上亦曾取过不少妖魔性命。

洛泱百世修炼,万载红尘炼心,才得以圆满,世事洞明,通透洒脱,心性自然是极好的,又天生敏锐细微,常常能注意到旁人遗漏之处 ,且见识广泛,主修符箓,法力亦算不错。

  守静自然不用说了,修行百年便得圆满之人,自然是天资惊绝,且以杀证道,心性坚韧,平日里为人处世,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心有谋算,冷静果断,而且,法力高强,若是早千年飞升,当年的神魔大战,天界便又多一猛将。

  至于相柳,他是上古妖神后裔,血脉强大,天资乃是同辈人之中的翘楚,修为高深,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有些不正经,但是正事上从不出错,极善兵法,阵法,在天界之中亦算得上是不俗的。

  之前‘腾蛇’的甩手掌柜当的舒服,从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不就是因为他麾下有这么四位能力不俗,且又性格互补的神君吗,而且这四位同他的关系都是极好的,亦都是真心待他的。

  ‘腾蛇’或许不知道,但是久历朝堂的微明君可不会看不出来,这是有人故意再为‘他’铺路呢,至于是谁,在天界有如此大的权利,又愿费这般心思的,螣蛇能猜到的只有一个柏麟帝君了。

  螣蛇抬头看了一眼空中已经列阵攻击的相柳,相柳的本事他虽然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但是,他自然是对其有十足的信心的。

  即便不是信相柳自己,他也信那位柏麟帝君的眼光。

  想的虽多,但其实也不过几息的时间罢了,螣蛇看到相柳和妖怪对阵之后,对身后畏畏缩缩的山神吩咐道:“走吧,山神带路,去后山关押凡人的地方。”

  山神努力镇定下来:“是。”

  螣蛇又看着那十八个天兵,容貌都是平平无奇的,有六个手中拿着弓箭,四个手中持剑,三个持刀,三个双手持锤,一个拿着两节棍子,一个赤手空拳,相柳的给他选的人,螣蛇自然不会怀疑,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对于‘自己’这位应该常年玩忽职守的神君很是听命,不由得,他心中又赞叹了一下相柳。

  螣蛇本就是军旅出身,师承大家,多年磨炼,再加上本就天资聪颖,故而,若论军阵之才,螣蛇还是很敢自夸一句的。

  螣蛇当即以这十八人布了一个小型阵法,攻守兼备,行动迅速,又结合此地地势,含了一些奇门遁甲之道,别看只有十八人,此阵一旦发动,便是几倍与己,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螣蛇嘱咐了一声:“山中阵法已开,此刻身处阵中,都小心一些,一会儿遇到站岗的小妖直接杀了就好,动作快一点,也别弄出什么响动。”

  十八人同时低声应道:“是。”

  螣蛇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想他和阿兄一同调教出的摧锋军了,那是他阿兄的心血,脱胎于大殷护国四象军之首的朱雀军,同百年前创立四象军的武帝一样,摧锋军从无败绩,他的阿兄从无败绩,那面朱雀军旗,依旧高昂骄傲地在边境风云中屹立招展,军旗所指,摧锋正锐,后来,他成为了摧锋军第二位主帅,亦是无一日松懈。

  战场分神乃是大忌,故而螣蛇也只是恍惚了一刻,下一刻便正了神色,睨了颤颤巍巍的山神一样,吩咐道:“带路。”

  “是。”

  两侧都是茂盛的草木,高大的树木连成一片,大有遮天蔽日的架势,林间小路崎岖难走,其中多有蛇虫爬过,此刻山间积攒的瘴气已经弥漫,不过螣蛇刚才已经让所有天兵服了舒窈的药,不必在意瘴气,没走多久,便看到了正在站岗的两个小妖,不用螣蛇吩咐,那两名小妖已经心脏处,倒地之前,又有两个持剑的身影迅速,扶住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整套动作默契迅速的很,只有几息时间,看的一旁的山神啧啧称赞。

  不过螣蛇只是瞥了一眼,声音平淡:“下次直接射内府妖丹处,并非所有妖魔的罩门都在心脏,还有,信任自己的兄弟,他们箭射出去你们就该动,何必等到对方中箭,战场之上,你身边的伙伴便是你们的矛和盾,替你们斩杀你们看不到的敌人,护住你们,反之亦然。”

  螣蛇声音平稳,脚步不停,他身后的十八位天兵,看着他的背影颀长消瘦,都一时心头未震,最后又同刚刚一般,奇奇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是,谢神君指点。”

  话音刚落,那两具已经化为原型的小妖尸体上突然蒙上了一层细微的火焰,看上去好像只是他们的皮毛在零星的透过繁茂的树叶阳光下的反射,但片刻之后,那两具尸体就都已经化作了一堆灰烬。

  螣蛇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也不转身,只说道:“只你不拿兵器,叫什么名字?”

  十八个天兵里唯一赤手空拳的那位天兵,对着螣蛇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回神君,小人杜康。”

  螣蛇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龙缃山上的小妖有数千之众,不过都是些修行低微的,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唯一一只千年大妖,此刻已经被相柳引去了东南两处的阵点,连带着大批的小妖,也不知道是谁给它的勇气,居然真敢跟相柳对战。

  相柳立于空中,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树林中两处阵点,刚刚交手之中,两处阵点附近的树木都被毁的差不多了,此刻看的已经很清楚了,相柳调了三百天兵先去,自己在空中时不时懒洋洋地随意变换一下阵型,三百天兵,便把对方的千余小妖和两处阵点轻易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妖王愤恨,抬头去看相柳,只见相柳凌空而立,抱臂而站,姿态慵懒,神情无趣,比女子更妖艳的容貌此刻更是显出了颓靡的美艳,显得更加的妖孽,眉眼之间的冷厉不会让人错认性别,也有了一副极大的反差冲击,即便时机地点都不对,但是那妖王看到相柳容貌之时,还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相柳那副容貌过于美艳了些,而且一身慵懒地冷厉,矛盾复杂,却更引人遐想。

  相柳好像是察觉到了妖王的目光,他眼睛一眯,一瞬而逝的杀意飞快闪过,那妖王的目光他自然不会不熟悉,自他化形之日起,不知道在多少人,妖,甚至神的眼中见过,他也素来是最讨厌别人拿这种眼神看他的。

  相柳冷笑一声,手掌一转,掌心运起法力,同他身上衣衫一般热烈的赤色火焰,带着滚滚热意划过阵眼附近已经折断的树木,顿时就是滚滚浓烟,那些小妖在火焰之中哀嚎爬滚,那火灼热异常,小妖触之即死,一边火海之中,便是千年妖王,也觉得异常炎热。

  相柳垂眼看着地下的一片狼藉,眉间冷傲之色尽显,称着下方灼灼燃烧的烈火,居然有几分绮丽的诡艳,让人不敢直视。

  就在相柳想着要是螣蛇在不动手的话,他干脆直接把这些妖都杀了吧的时候,突然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护山结界突然塔了一半,声势浩大,西北阵眼处肉眼可见的,周围相当一圈的粗壮树木倒塌,露出完全已经被损坏的阵台。

  螣蛇身后跟着十八天兵,踏空而来,日光下,他身姿修长,挺然傲拔,浑然天成般的优雅矜贵,好似不是走在一片略显狼藉的林海,而是信步闲游天界的美景,眉峰凛冽,眸若寒星,昭华凛凛,一派的贵气清华,实在是风采绝代,让人不由得目眩神迷。

  相柳看着他,他身后的,地下的天兵,妖族甚至那只千年妖王都看着他,此刻,这片刚刚还在交战的林海,突然有了一瞬默契的安静。

  妖王突然觉得,原来‘美’之一字,有时候,并不是只指容貌皮囊的。

  相柳也赶紧移开了眼神,不再去看螣蛇,他突然觉得,之前怎么没注意过,螣蛇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螣蛇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然后手中法力运转,周围没有被相柳的火点燃树木,枝叶都无风自动,哗哗作响,瞬息之间,众人只看到便已有数不清的翠绿树叶漂浮空中,然后螣蛇掌心火光隐现,那空中树叶便顿时包裹在了一层好似流动的火焰之中,那火比刚刚相柳的火更明亮,仿若流动的火琉璃,但众人却感觉不到灼热,更是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温暖,甚至让他们有些渴望这些火焰了。

  下一刻,空中的树叶倏然而下,每一片树叶都带着咻咻破风声,龙缃山众妖心中坚不可摧的结界,在这些‘燃烧着’的树叶之下,仿若一张宣纸般微薄。

  那些漂亮的,仿若装饰品一样的树叶,传过结界,然后打在一个个小妖身上,但凡被树叶划到,必有一道细微的伤口,下一刻,便是一堆灰烬了。

  这实在是一场盛大的,优雅的,华丽的屠杀。

  在场的无论是妖还是神都不由得侧目,抬头仰望着那个凌空而立的修长身影,螣蛇神色淡淡,仿若是做了一件在随意不过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相柳,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嘴唇未动,笑意便先出来了,细微的,迷人的一抹轻浅笑意,如同天上皎月,梅蕊微雪,清冷之中又带着一股浅淡的冷香。

  “速战速决吧,这只妖王,你应该是想亲自处置的吧。”

  相柳扬眉一笑,居然有几分少年张扬的肆意:“好,速战速决。”

  螣蛇退后一些,站在后面,看了一眼相柳的背影,然后便垂下眸子,不知在看何处,指间一片不知何时出现的绿叶正在被随意把玩,明明只是脆弱的树叶,但刚刚那场绚丽的‘树叶雨’估计短时间内所有见识过的神,怕是都忘不了了。

  杜康偷偷注视着螣蛇莹润白皙的指尖,在翠绿的树叶下更为明显,他在想刚刚山中的一切,螣蛇淡定从容地走过一个个岗哨,没有躲闪,没有犹疑,没有隐藏,甚至没有用法力护身,他就那么直接地走着,而他们站在螣蛇的身边,尽职尽责的负责替他击杀所有的小妖,十八个人,配合默契,动作迅速,而在此期间,螣蛇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他就那么不急不缓地走着,直到站在关押凡人的洞口前,他们杀了最后两个小妖,杜康把它们化为灰烬之后,螣蛇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终于沾染了些人间烟火,淡漠清冷的眉眼之间浮现出融化冰雪的温暖。

  仅仅那一眼,杜康便觉得只要螣蛇开口,那怕是要他灰飞烟灭,他也在所不辞,他相信彼时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便是螣蛇让山神进了那处洞穴,随后在洞口加封了结界,以免一会儿波及洞中凡人。

  随后,螣蛇便带着杜康他们去了西北两处阵眼,他原本还想要用温柔一点的法子破阵,但是看着东南面升起的滚滚浓烟,他知道,相柳大概有些不耐烦了,故而也不在装什么文雅了,只是可惜了那片树了。

  说是速战速决,果然便是速战速决,那妖王本来也没多大的本事,不过就是仗着运气好,当年修为低微,才得以在大战之后侥幸逃脱,人间躲藏千年,堪堪养好伤,便碰上了他们,结界阵法被迫,自然就是强弩之末了,相柳的实力本就在他之上,又有天兵助阵,之前是顾及螣蛇,此刻想要制服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妖王一死,底下的群妖顿时就散了,立刻纷纷跪地求饶。

  螣蛇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声音平静:“一个不留。”

  相柳应道:“是。”

  训练有素的天兵,修为低微的小妖,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

  待将那些妖兽大概杀尽之时,螣蛇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端之上,相柳也察觉了:“来的到是正是时候。”

  “你带他们去吧,那些人在后山的一处洞穴之中,我在外面布了结局,随着我的法力就能找到了。”

  “好,”相柳点了点头,“那你?”

  “我带人再去搜一次山。”

  相柳看着地下满目的妖兽尸体,挑眉问道:“有必要吗?”

  螣蛇也笑道:“以防万一。”

  “好吧。”相柳自然不会说什么,说实话,他其实现在还有点没在刚刚螣蛇给他带来的惊讶中缓过来。

  螣蛇看了一眼垂眼站在一边的人,声音清朗:“杜康,带着些人同本君搜山。”

  杜康几乎是立刻应是,然后才好似怔愣了一下,随后看着螣蛇已经走了的背影,急忙叫了一百天兵跟在螣蛇身后进山了。

  相柳看着已经隐约可见的一群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群御剑的少阳弟子之前,看着为首的那个男弟子,相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熟悉,随后眼前一花,眨了眨眼,发现眼前就是一名普通的修仙门派的弟子,顶多就是那副容貌,有些扎眼。

  “随我本座走吧,你们的同门还有那群凡人都在后山的洞穴。”

  对方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相柳看着对方行礼时谦谦儒雅的样子,想了想,主动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好似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在下少阳弟子,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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