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的彻底

青沐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透过刘海的缝隙，能看到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球。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一个毫无恋爱经验的男士一时间慌了神。即使外表再冷漠，可内心仍有珍视不可失去的东西。

　　“难道我错了吗？”青沐揉着头发质问自己。他只是想要维持住这段难得的四人组友情，同时更不希望打扰到不知何时会离开的齐长生的恋情。即使，他真的很喜欢夏天，也只是喜欢，藏在心里的喜欢。

　　两个人互相喜欢却不得结果，真是让人心痛啊。

　　”也许就这样与夏天减少来往甚至装作不认识，四人的关系还是会半死不活的持续下去，齐长生也可能收获自己的幸福。可是...”青沐看了眼窗外飘过眼帘的鹅毛大雪，穿上了棉衣。

　　“我果然不愿接受这样。”

　　夏天一人漫步，穿过灯火通明的商业街，跨过深厚的积雪，室外寒冷的气温让她的眼角结了霜。就这样，她来到了车站，观望着摇曳的路灯。

　　“呼，呼...”青沐冲出了门，奔跑在街道上。跑过便利店，跑过栽种枯木的街道，雪落在他的脸上，化为水滴，低落在大地上。此刻青沐虽然拼尽全力地奔跑，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奔跑的意义。

　　“追上夏天，之后呢？”

　　雪中甚至不知道该和夏天说什么，做什么，那这样的奔跑，只不过是为了感动自己罢了。可青沐坚持着，一定要追上她。雪中的人们相互倾诉依偎，是温暖的。可对于这个漫无目的奔跑的少年来说，感受到的只有气温的寒冷。

　　“他果然，没有来。”夏天叹了口气，映在公交车车门中她的脸逐渐清晰。

　　“夏天！”

　　“嗯？”夏天有些不可思议地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可回头一看，只是享受夜生活的年轻人群，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人。她将头埋在双臂中，不再关系窗外的一切。

　　“啊，明明只差一点，操！”青沐筋疲力尽地蹲在了距离车站前。

　　从上辆车下来的浩大人群将青沐埋藏了起来。他奋力拥挤过、抵抗过，可只是被人群向后推去。绝望的他向着驶去的公交大喊着夏天的名字，可并无人回应。就这样，他伫立在雪中，直到人群散去，灯光熄灭。

　　下午三点，电话铃声响起了，清沐拖着疲软的身子爬起来，拿起手机，电话那头传出了秦天的声音：“喂，青沐啊，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陈子欣说你感冒了，但夏天说昨天她走的时候你明明没事的啊？”

　　“咳”青沐刚起床，嗓子的干裂让他止不住的咳嗽，他回答：“昨天我去追……”青沐忽然清醒了，他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夏天说的关于自己的话，这样一来，说明夏天并未与秦天和齐长生提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于是他改口说：“我…追剧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没盖被子，感冒了。”

　　电话那头的秦天半信半疑地说：“奇了怪了，你居然会追剧。那行吧，一会儿放学我带着他俩去看你，有啥想吃的现在告诉我。”

　　“咳”青沐吓得又咳嗽一声，赶忙说：“不用！我自己就好，你们都不用来。”

　　秦天更为疑惑地问：“你咋了，怎么这么奇怪。有什么事情赶紧和我们说啊，别瞒着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上课吧。”青沐松了口气，对秦天催促道。

　　秦天也不耐烦地回：“挂了挂了，亏我关心你一顿。”

　　挂掉了电话，青沐起身拿了瓶冰饮料，坐在落地窗前喝了口。他琢磨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和大家说，真是夏天的风格。可是今后，就不得不戴上面具面对她了。窗外刺眼的日光照地青沐拉上了窗帘。

　　青沐弯曲身子，将头埋在腿上，低声的说：“我只是，怕给你们添麻烦而已...”其实在青沐的心中，自己一直是个麻烦一样的存在。从小就因为各种手续事情一直在麻烦秦天父母，又因为性格问题一直以来麻烦秦天多多照顾。如果昨天晚上他选择了夏天，也许又会麻烦到身边的所有人，破坏掉这个平衡的关系，也不知该怎样面对昔日伙伴齐长生。他认为，夏天不过是脑袋一热不顾后果，可夏天内心中只是希望被坚定地选择而已。

　　“明明错的不是我。”

　　第二天，青沐调整好了心态，深呼吸了几口，小心翼翼地踏进了班级的门。

　　秦天见青沐来上学了，便赶忙招手对他说：“呦，病好了啊，那赶紧教教我这些作业怎么写，一会儿就要收了。”

　　青沐四处寻找曾经在早上会为自己露出微笑道早安的女孩子，可如今的她正和几个并不熟悉的女生一起聊爱豆，并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青沐看到这般景象，一想到从来不追星、也不会与心机重重的女生群体打交道的夏天现在正强迫着自己融入新的群体，便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青沐也明白，自己没有选择这个为自己奉献真心的女孩子，也就没有资格再为她的任何行为指手画脚了。

　　青沐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收起了昨天发的一堆卷子后，站到了秦天的旁边。秦天放低了声音对他说：“你有没有觉得夏天有点反常，昨天开始她就和那些不熟的女生融在一起了，吃饭也没有和我俩一块，你俩是不是发生了啥？”

　　青沐心里咯噔一声，最怕被问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他只是故作镇定地说：“没有。”

　　秦天露出无奈的微笑，叹了口气。早读的铃声响了，青沐回到了座位上，夏天也起身离开了那群嘁嘁喳喳的女生。

　　“我操，我还没得写完作业呢。”秦天哀嚎。

　　午饭的时间，青沐与秦天、齐长生二人一起去食堂，夏天则是和那群女生坐在一桌。

　　“我说青沐啊，你知不知道夏天怎么了？她从你家回来后就这样了，我问她她也不告诉我。”齐长生一脸担心地问青沐

　　青沐用筷子戳着米饭，不耐烦又心虚地回答他：“我不知道。”

　　齐长生还是不太相信地追问青沐：“可是...”

　　“我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有完没完！”青沐摔了筷子站起来，这一阵仗惊得食堂里的人都看了过来。齐长生和秦天都愣住了，他们没料想到青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才确信，青沐和夏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抱歉，情绪有点激动了，你俩先吃，我回去了。”青沐起身离去，留下了被打乱的桌子。

　　“喂，我第一次见咱班那个青沐生气啊，还有点帅呢！夏天你俩关系好像不错啊，我可以追他吗？”夏天那桌有一个长相清秀，将校服上涂鸦的女孩子小声地与夏天搭话。

　　身边的女生调侃道：“喂，张紫妍，你别跟夏天抢男人呀，嘻嘻...”

　　“随便。”夏天将一块胡萝卜放入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

　　放学后，青沐一人收拾书包离开教学楼，走在洒满落日余晖的校园甬路上。

　　“青沐同学！”

　　“嗯？”青沐听见有个女生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回过了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好像是自己班的同学，但叫不上名字。

　　张紫妍跑到了青沐的身边，细声细气地问他：“今天看到你生气了欸，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青沐扭过头，继续往前走，回答她：“没什么，你有事吗？”

　　张紫妍双手背后，跟在青沐的后面走着，对他说：“没什么事呀，只是关心你一下。”

　　“不可以吗~”张紫妍跑到了青沐的面前，弯腰做出一副可爱的表情对青沐说。换做是别的男生，可能面对这样漂亮又俏皮的女生就心动了。可青沐现在没心思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夏天的事情，于是绕开了，边向前走边对张紫妍说：“随便。”

　　张紫妍继续跟在青沐的身旁，接着说：“欸，你说话的语气和夏天好像呢~”

　　青沐听到夏天的名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一脸小心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生，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走了，快考试了着急复习。”

　　张紫凝看青沐态度如此恶劣，刚开始是有些惊讶，后来转为生气，因为她从来没在别的男性那里得到过这样的态度。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就是来关心一下你啊，干嘛这个态度？”张紫凝双手叉腰地说。

　　青沐站直了身子，将脸贴近了张紫凝说：“听好，我不认识你更和你不熟，也不知道你什么目的。如果要需要男性的爱慕的话，请你去找别人，我没兴趣。“说完，青沐转身就走，留下张紫凝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妈的，假的吧，这人......”青沐让张紫凝震惊一整年，她从未想过这个面相清秀的男生态度竟然如此恶劣。

　　“也不知道那个夏天是怎么跟这种人混到一块去的，看来她也不会是个善茬呢。”

　　时间一转，到了期末考试结束。这期间，青沐不管什么时间都是以好好复习为理由自己一个人独处，刻意的去逃避秦天和齐长生。但他心里也清楚，纸包不住火，那件事他们早晚都会知道。或者说，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

　　青沐在一个人走在便利店前的街道上，寒假的缘故，这里的外地人大多回老家过年了，相比起往常人数少了一大半。一走到便利店门口，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个头不是很高的男性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方便聊聊么？”齐长生睁开了他的眯眯眼，两个人正对视着。

　　青沐跟着齐长生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桥洞底下，坐在了附近的长椅上，青沐摘下帽子问他：“找我什么事？”

　　齐长生十指交叉，没有了往常马大哈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对青沐说：“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青沐思考了片刻，没能做出回答。其实青沐的心里一直希望有个人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给自己出主意解决，可由于夏天也没有告诉他们，所以自己也在绷着一股子劲，憋在心里不说。说白了，就是优柔寡断。

　　齐长生见青沐沉默了，便先开口说：“自打那天圣诞节，你就这个样子。我想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该尊重下我们这三个朋友吧。”

　　“还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们其中的某个人么？”齐长生意味深长地将目光瞥向青沐的眼睛。

　　“如果我说有呢？”青沐靠在椅背上，呆呆地望着阴沉的天空说。

　　齐长生呵呵地冷笑了两声，站起身来，立在青沐面前说：“那为什么，也不和除那人之外的其他人说？”

　　青沐抬起头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我和秦天早就知道了。我们一直在等你主动坦白，可你居然只字不提。我理解你把我当外人或者敌人的心情，可连秦天你也要这个态度对待，有点过分了吧，冷面王子？”

　　面对齐长生带有挑衅的话语，青沐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发生变化。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夏天说的？”

　　齐长生点点头说：“对，她早就和我们说过了。她也说过，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情，愿意继续我们四个人的关系。”他顿了顿，随后咬着牙说：“可你他妈的连个态度都没给，大家都等着你一句话，你就这样对待我们么？”

　　齐长生一把揪住了青沐的脖子，将他向后面的椅背推去，重重的砸在了椅背上。

　　青沐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做出回答，齐长生终于绷不住了，贴着他的脸吼道：“你丫为什么不说话啊？啊？是觉得把我们几个当猴耍很有意思么？还是沉浸在你忧郁王子的人设里面走不出来了？”

　　青沐缓缓地开口：“没有...”

　　“别放狗屁了！我没夏天那耐心一直等着你的回答，也没有秦天那好脾气把你当儿子宠，问你话就回答，知不知道尊重人啊！”齐长生打断了青沐，以更大的声音对青沐吼着。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桥洞里，此时吸引了3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的注意力，似乎是感觉自己的底盘被打扰了，扭着脖子捏着拳头向齐长生和青沐走来。

　　“滚！”齐长生揪着青沐的衣领，转过头向3个小混混接着吼。小混混听了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后又转身溜了回去。

　　青沐今天才明白，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小男生有这么大的力量。可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么半天他一句有关夏天的话都没提，只是说着四人组的事情。

　　齐长生松开了青沐的脖领子，向后走去，插着兜转过身，背对着青沐说：“我打很小就喜欢上夏天这个带给我阳光的女孩子了，也在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对于你有和我不同的感情。可能对她来说，我只能是个发小和朋友，但即使这样，我也愿意把她的朋友当做我的朋友，与她喜欢的男生友好相处。可我从没想过，你是个这样软弱无力的人。”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圣诞节那天我其实是自愿不去的。我想，如果那天让你们两个独处，你们有发生什么，也和我没有关系了，都是夏天自己的选择，我也祝福你俩。可是，我真的看错你了。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个病人，但如果你真的喜欢夏天的话，应该去想怎样让她幸福，而不是考虑那些置身于你俩之外的事物。有些事情你不懂，如果只有一次机会面对一个不定向选择题，那我会选择最有把握正确的，而不是去选择自己倾向却没有底的答案。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齐长生转过身，边走边将手从兜里掏出来，说“青沐，你已经输了，输的很彻底。”

　　看着齐长生远去的背影，青沐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四人组也渐行渐远了。可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错，自己只是为了大家去着想。零下七度的天，青沐坐在长椅上愣着神，渐渐意识模糊，睡了过去。不知不觉下起了雪，就和圣诞节那天的雪一样大。刚痊愈没多久的他，这一下子又会病个不轻。

　　缓缓地，青沐发觉到有东西盖到自己的脸上，很温暖。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可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诶诶，醒了啊，先别着急动，把你手机打开，我叫车给你送回去。”

　　一个熟悉的年轻女性声音传到青沐的耳朵里，青沐迷迷糊糊的把手机给了她，也没有感觉会有危险，只是感觉很幸运和很温暖。

　　“好了，手机给你，等等！先别围巾摘下来，把头裹好啊，不然会发烧的。”青沐想去摘下脸上的围巾，可是伸出的手被按了回去，青沐没有反抗，渐渐地又睡着了。

　　醒来时，青沐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两件大衣，一件是自己今天穿的，还有一件是小款的，明显是女性的。青沐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被一个女生给送了回来，他马上起身，可这时候在厨房传来声音：“醒了啊，先别动，我给你煮姜丝可乐呢。”

　　“宋秋雨？！”青沐震惊的喊道。

　　宋秋雨从厨房中探出头，不屑地说：“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么？”

　　青沐起身穿上鞋，走到厨房，寻问宋秋雨刚才的经过，他这才知道，自己在下雪的外面睡着了，这时候宋秋雨刚好去便利店买东西路过，看到桥洞底下有个人长得很像自己，便走过去发现真的是自己睡在外面，于是赶紧叫车把自己给送回来了。

　　宋秋雨笑地捂着肚子对青沐说：“你是不是傻啊，怎么大冬天能在外面睡着啊哈哈哈哈。”

　　“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