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宇宙中的生命很多，有些生长在滚热的岩浆里，有些生成在高压的气团里，有些在高温的岩浆中如同闪电般划过，我们无法想象自己从未见过的生命模式，就像是那万古之前生长的棘皮动物，生态与身姿的多样化令人结舌，以本土的物种推断外星球的生命这一点是可取的，我们的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沐浴着来自主恒星的阳光。

没什么比能在自己的母星上活着更美好了，但对于意识清醒的龙七子来说，这事情可永远与他无缘了，意识与电流被截断，看着自己的母亲，隶属于大地的盖亚被从空中高悬而下的利刃刺穿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也无法理解，因为我并未经历过这种痛苦，我只是这段历史的转述者罢了，我没有改变他们的权力，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膜，你可以看见他们，听见他们说话，但无法去触碰他们，按照穿越时空的法则，今人与前人不可见面，我不晓得那种痛苦，但龙七子知道，属于肉体的部分被高压粉碎，但属于电脑机械的那面却完整地保留了他的意识，无助，困惑，绝望，愤怒，淤积在那里，自己文明的功臣瞬间变成内奸是什么感觉？他，最清楚不过。

“不，不要，”解析之后的数据流如同魔鬼一般盘旋在他的数据库里，这时他才知道，欧阳靖带着他进行跳跃倒底意味着什么。

在遥远的闪光之后，龙七子知道，他的家消失了，原本还打算报效祖国的一腔热血，到了这里，完全冷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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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他狠狠扼住欧阳靖的咽喉，“为什么不说出来？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同族吗？你这该死的叛徒！”

听闻龙七子的言论，欧阳靖只是举起了手，“看看我，龙七子，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他的眼神早已冷了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我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他们，只有让一切重新开始才行！”

“你就是个疯子！”龙七子再次挥拳，而这次他的拳头却被对方紧紧握住，“疯子怎么了？从接受那些虫子控制政治以来，人类的科技就呈现了趋同化发展，它们在一点点把我们的世界变成它们的蜂巢！这是必然的选择，即使我不选择这么做，也还会有其它人这么做，你阻止不了那些掌权者内心的贪欲，知道那艘船本来是用来干嘛的吗？他们准备拆了那艘船，就仅仅是为了里面的那些维生系统！”欧阳靖发出了一声冷笑，“本来不用死这么多人，也是因为他们，他们中有人，篡改了这艘舰船的程序，把里面为了空间跳跃保留的液态胶质封了起来，别活在过去了！”

欧阳靖站起身，他现在身高足有三四米，而身高一米八的龙七子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他把龙七子丢在地上踩着他的胸脯，“小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文职人员吗？”

“欧阳靖！”一个平淡的声音传来，欧阳靖下意识地抬头，当面却看见了一只大脚，对方一脚就把他踢开。

龙七子胸板上已经有了向下的凹痕，“你没事吧，小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舰长SI。

“我不用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来安慰！”龙七子吼道。

“看见你之前，本来我已经打算毁灭那里的虫群据点了，但看见你之后，我改变了主意，”SI平静地说道，他一直都在观察，那艘破旧的星舰不能留，但遥远之处的那颗星球，也许可以留下。

龙七子没有说话，而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少顷时间，两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过，“多亏了你的存在，我们意识到那颗星球上的本土生物也许是特殊的，那里也许是未经开发的藏宝之地。”

“你们倒底想说什么？”龙七子淡淡地问道。

“本来也以为只是个例，不过在分析了你的那位友人的基因数据后，我们发现我们似乎可以用技术将你们的受精卵和我们的新生儿连接起来，以解决我们新生儿严重不足的情况。”SI目光平淡，他把枪口对准欧阳靖，“至于他，你要杀了他吗？”

“哼，过河拆桥，”欧阳靖嘲讽似地看着对方，“你确定你真的要杀了我吗？SI先生，说不定我一死，你们所珍视的那与联邦的情谊，就会土崩瓦解呢？”

“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你难道在你的母星上没听说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SI举枪的手微微垂下。

“他刚刚也说了，我是个疯子，而一个疯子怎么能没有后手呢？”欧阳靖声音带起了一丝兴奋，他的眼神也不再平淡，而是狡黠。

“我在我的椎骨里，增添了一根富含纳米技术的金属棒，这是我根据你们的科技，专门对应发展出来的，我们的星舰毁了，但你们也别想好过，而在上船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出去了，就像病毒一样，只有我拥有控制它们的方法，而我一旦失去思考能力，它们就会进入疯狂破坏状态！”欧阳靖从来都是个赌徒，最爱赌生死，而这一次，他赌的是，他们不敢这样做！

因为这种半纳米机械半电子病毒的生物（理论上可以自我复制的物质都是生物），会随着他们内部网络的交流，遍布他们的联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