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庙

张成峦到了。

　　离岸边还有丈许远，张成峦便抓着缆绳踏水而过，跳到岸上。双脚刚一落地，他立刻回身运劲，拉着缆绳将小船整个儿拖到岸上。

　　这份轻功，这份劲力，在江湖上已属一流高手，大多是最勤奋练武之人三十多岁才能达到的高度，可他今年才刚刚十八岁。

张成峦瑟瑟，你先下来。

　　张成峦在船下面冲着李瑟张开手臂，要抱她下船。

李瑟不，你先扶爷爷。

张成峦瑟瑟，听话，你先下来，我再上去背爷爷。

　　张成峦坚持地说。他知道，别看妻子现在强作镇定的样子，但在水上飘了那么久，一定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能自己下船？

李瑟好吧。

　　李瑟也不再坚持，乖顺地任由丈夫抱自己下船。

　　她双脚落地，果然虚浮得站都站不稳，小腹的抽痛逐渐变成了绞痛。

　　今夜饱受惊吓，她腹中胎儿还不到三个月，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就算保住了，今后颠沛流离的生活，可要如何养活它？

　　但此时她都顾不上这些，逃命要紧。她一咬牙，免强站稳身子，推开丈天的搀扶。

李瑟你快背上爷爷。

张成峦满眼痛惜和担忧，可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捏了一下妻子的手掌，似是要给她传递力量。

　　然后，他足尖点地，轻身跳到船上，背起爷爷，回头对三弟说：

张成峦成岭，跟上。

　　之后，飞身下船，一手稳住背上的爷爷，一手拉着妻子的手，往离此最近的房屋——一座破庙，急步而去。

在荒郊野外，若有杀手追来，他独自一人无法保障所有亲人们周全。有间屋子，哪怕再破，总能据守。

　　再者，妻子李瑟医术不弱，毒术更是了得，虽然因为天生经脉堵塞，无法修练内功，但在小空间内，仅凭毒术暗器也足以自保。

他这样想其实没错，只是作为男人，又没有经验，难免忽略了一些东西。

李瑟被丈夫带着，踉踉跄跄一路小跑，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厉害，浑身直冒冷汗，可她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回头看一眼小叔张成岭，这十三岁的少年有些武功底子，却也气力不济，一手捂着肚子，脸上有隐忍之色，只怕也是受了伤。

　　四人裹着满身血腥之气，冲入庙门。

　　张成峦突然停住脚步，松开拉着妻子的手，面对着佛脚旁边一处暗影：

张成峦这位朋友，抱歉，打扰了。江湖救急，还望行个方便。

　　李瑟方才知道，这破庙里还有人，心中苦涩不已。她已经感觉到小腹坠痛得厉害，有血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这里不能呆，自己也无法再往别处，身体是真撑不住了。

　　那暗影里走出一个破衣搂搜，身形高挑却单薄的叫花子，一股子酸臭与酒气跟四人身上的血腥气撞在一起，酸爽得很。

　　张成峦见这人大方现身，没有多余的动作，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一点。

　　别看这人像个叫花子，但他呼吸绵长，脚步轻盈，一看就不可小觑。

　　张成峦轻轻放下背上的爷爷，让他靠在庙门边，面对这叫花子，双手抱拳。

张成峦朋友……

　　他客气话还没说出，那叫花子却看向他身后的李老船翁，惊讶地说：

周子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