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吵的警铃不停地在外面响着,一身身紧致发亮的制服从亮堂却传着哀乐的大厅跑出,登上了交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驶向了冒着滚滚黑烟的远方。已结束的追悼仪式也没有必要继续呆着,一个个哭成红脸的白发老人被儿女搀扶回家。
最后整个堂阁只留下一个人孤独地盯着一个黑白的头像发楞回忆,喉咙里像酒一样烧着嗓子眼说不出一句话。
这真的是现实吗?忍不住令人发问。
无数个黑白头像下的名字表明着这是一场追悼会,今天是3月28号,同时也是他们多数人的头七。
那个人知道,其中有个名字是他的哥哥,鹤天逸。
他还在幻想,想着这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忘记这恐怖的过程。
只不过,他越看就越是会记起,哥哥的死因。明白已经永远醒不过来了。
他想把自己的名字跟哥哥换下来,把鹤响两个字盖在鹤天逸上,希望死神带走的是无用的他,而不是他们的好大哥。
哥哥的死因跟城市中出现的怪物Mixture有关。
大概半年前,这个城市突然出现了跟人高,但根本称不上是人的畜生。
它们一副生畜的模样,身上满是模仿飞禽野兽特征的金属甲冑靠着野兽的本能挥舞爪牙,到处破坏摧毁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人命。
没错,鹤天逸就是死在这些畜生手里。
不过,现在的鹤响对这些警察都感到无力对付的怪物又能做什么。
无能羸弱的身体让他只能哭着去质问。
“哥,你不是说,我们三个要好好活着吗?你怎么就先……如果,你不当警察不就不会这样了,干嘛当什么逞能英雄”
他的思绪再度陷入过去,早年双亡的父母,再加上没什么亲戚,逼的他们家剩下的三人只能相依为命。
大哥鹤天逸,老二鹤响也就是自己,三妹鹤安初。
而现在大哥走了,只剩下自己跟安初。本想安慰她的响,可谁知她人连追悼会都没来。
最终,连响都没有心情继续站在这里了,最后看了眼这熟悉到陌生的照片后孤零零地离开。
独自走在吵闹的街道上,人们都在与亲密的人分享着彼此的幸福。而这些欢声笑语,已经再也跟他无半点关系。
而提到家人,响就想起那个安初。
一时火没处发的响也干脆拿起电话问候一整天都不见人的妹妹。
随着一阵忙音过后,电话才终于打通,接着传出妹妹安初不耐烦的声音。
“鹤安初死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
一提到死字,响这几天积攒的怒气跟怨气一下就从心底喷涌而出。几乎是在街道上大吼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丑相,赶忙压低声音躲到没人的巷子请求:“哥哥明明才刚刚去世,别说这种话好吗?”
“就算说了又怎么样,他能回来吗?”
响隐隐约约能听见手机那边咬牙切齿的声音,两个人一提哥哥就都沉默住了,说不出话。
过了半天,响才想起来要说的话。
“那个,听我说可以吗?我们辞职吧,安初”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再当警察了。安初,没必要再走上跟天逸一样的路了。哥现在已经离开我们了,再跟那些怪物扯上关系,你也会……”
响的劝告被安初轻易打断。
“……然后呢?”
“不要再去拼命了,根本没必要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
“你一个没工作整天混吃的家伙又能懂什么呢?”
“我,我……我是你哥啊,我是为你好。我不想失去你了”
“所以呢?当初父母去世你也是这样。你别自以为是了,你现在不添麻烦了我就很感谢”
“我,……知道了…”
听着安初无比沉重冷静语气,响的愤怒被压的不敢说一句。反倒被教训一番,无语地沉默了下来。没错,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害怕懦弱无能,这些已经成为他的标签,甚至妹妹都早已不把自己当成哥哥看待。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迟疑了一番才等到安初的回答
“对了,哥还有些东西还在警局里,你去登记拿回来吧,我暂时现在在外面,今晚回不去”
“又是……去处理那些怪物吗?”
“嗯,因为有个加油站爆炸了,所以要去处理一下”
听着安初嘴中轻描淡写的事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响只能叹了口气。
“那……注意安全,我等你……”
只可惜,回来二字还没说出来,安初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响看着恢复回来的手机屏幕,嗓子眼的回来二字索性就这样咽回心中。转身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到了警局。
等响缓过神来,手上已经抱了满满一箱,看着一件件不认识的东西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在中间躺着一框三人照片。
豆大的眼泪打在照片上的笑脸上面;
这样的日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响知道这样的笑容已经不会再有了。
眼泪模糊了视野,再也看不清眼前的道路。暗下了色的天空也丢了往日的澈蓝,像被盖上了永眠的灰布一样,没了阳光。
像个丢魂的尸体一样走进熟悉的巷道往“家”的方向前行,就连平日少见的沉重金属摩擦声都没去注意。
重复着机械式的插入钥匙,门内的房子却感觉失去了什么,没有想进门的欲望。
正犹豫时,一只宽大有力的爪牙却突然勾住响的脖子将他生生拖出门外并逃向无人的深巷。
近乎窒息的痛苦伴随着脑袋与地面的亲密摩擦让响根本没时间考虑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只能死死抱住的箱子不敢让那份思念丢下。
让那无力的脚只能无助象征性踢在地上增大那机械爪牙的主人拖拽难度。看着离自己的家门越发遥远,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的响直接哭喊出来哀求着拖拽自己的人放开自己。
“放开我!松开!咳把我…………放开咳”
巨大的窒息感像是压断稻草般让响再也无力抓紧箱子,哥哥的物品刷的一下全部倾泻倒在地上。
快要昏迷的响看着最终落在水坑里的相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如同有人在他的心中开了一枪般痛苦难受。比窒息还要恐怖。
但随着那拴他脖子的锋利爪牙松开,留下一长串扎口溢出淡浅的血丝。
待响倒在地上大口朵颐这久违的氧气,才有时间看清刚刚那手是属于何人,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却直接吓一跳。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
那家伙的上半身被一圈圈银白的线路管被与仿做鸟类羽毛束缚弯曲在一起栓紧在伤痕累累的黑冑身躯,宛如另一个时代的产物一般树立在响的身边。
Mixture,自己要马上跑,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会跟哥哥一样,被杀掉。
响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样,但急促的呼吸再怎么催促,自己的腿也跟灌了铅无动于衷。
而那怪物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手为何松开响,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将偏移的目光看向响。
尽管有副透红的鹤喙面具盖在面上遮挡视野,响也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怪物透过那红羽的鳞甲层层庇护着眼目直巴巴盯着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别过来……你别过来!”
响大吼着朝家门挪动自己笨重不听使唤的身体,一步步地朝后退警告着怪物。
但看着那家伙的满是凹坑的银白色铠爪牙慢慢朝自己靠近,太阳的余光照在那手上的血渍显得更加冰冷跟恐怖。
响听不见那怪物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或者说有更响的声音盖过了脚步。响只感觉到他耳朵疼,有人拿二踢腿在他耳边点爆。
他只能看见迸溅的火花一次次从那怪物的胸前喷溅,而随之那家伙的脚步也伴随火花的盛开而一步步后移。
顺着火花绽放的角度望过去,从半昏的巷子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被正午的光照看不清脸。
“该说你走运还是倒霉?你自己说吧”
但随着这声熟悉的女声一出,恐惧感就立马被安全感代替。
直接忘记面前的怪物一下站了起来高喊:“安初!”
安初没好脸色地盯着怪物的一举一动,一边对着麦通报情况一边手不停地装换手枪弹夹。
“这里安初,西桂路往裕桂路发现鹤型Mixture目标。代号为赤鹤,请求支援”
没等安初说完,那被安初称之为赤鹤的Mixture,一脚蹬在地上唰的一声就跃到安初身边,一爪挥过去被安初一个撇身轻松躲过去,迅速用枪中子弹回礼,打在Mixture身上火花四溅。
不明真相的响呆呆地看着安初对着对讲机说着一串明明是自己认识的语言却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这……是什么东西啊?安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响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此刻能这般沉稳面对Mixture缠斗甚至反击预判,枪枪打在Mixture软肋上,从怪物的攻势完美闪避躲过。
但是一看见响还跟傻憨一样楞在原地,一脚踢在Mixture的肚子上拉开距离,然后一通臭屁骂响:“跟你没关系,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但是……这可是怪物……你对付得来吗?”
虽然自己很像逃跑离开,但看着自己妹妹身上的灰土因为躲避怪物的攻击越来越多,闪避的身姿因为时间而越发迟缓。内心就有种不安的感觉。
响自己清楚,他是普通人,啥都不行的普通人。此时帮忙安初的最好方法确实就是离开这里。但为什么,每当响想挪动脚步时,哥哥的背影就会出现在脑海中。让他不敢直视羞愧地低下头不知所措。
响呆楞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过多亏于此,那怪物像忘记响了一样,疯一般地向安初挥舞自己的爪牙。
这下,安初倒也顾不上响了。
随着子弹打空。安初没办法再给与Mixture足够的威胁后,情况单纯变成了Mixture单纯玩弄猎物的游戏。
稍有不慎,锋锐的爪牙就轻易在安初的脸划出一道小口子流出鲜血。
“啧……看来只能用这个了”
在意识到自己已没办法能从怪物的攻击中安然无恙,安初主动拉开距离当着响的面准备做什么却又停了下来。
或者说……
安初看着还像是无知孩子的响。在考虑,在犹豫。
「真的要在他的面前用这个吗?」
只不过眼前的怪物并不给安初过多思考的时间,眼看锋锐的爪子即将靠近自己。
手迅速从腰间佩戴的腰包拿出两样东西往腰上靠。
『zero one驱动器』
『高跃蝗虫密钥』
响的目光一下就被那两个从未见过的物品吸引。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