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凌夜感觉自己没有了重量，像一个没有根的浮萍飘摇，时不时的停驻，从一个小小的浮萍，先是变亮又慢慢变大，最后长成了人形。从一个人到一人一狐，后面还遇到了一个人，交集再散开，又交集，又散开，周而复始，最后又他一个人，又变成了一个没有根的浮萍，眼前的光很晕，让他头疼耳鸣，一个放大的脸在距离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凌夜哇的一下子吐了出来，一口深色的淤血吐了出来，幸好这个放大的脸用最快的速度躲开，否则真是殃及池鱼。

“吐出来就好，怎么疗个伤还郁结于胸。”叶白衣给凌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睡了多久。”凌夜感觉现在除了身子沉之外，没有力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多久？以后我可要看住你，不能受一点伤。这次足足睡了十日。”

叶白衣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难熬，毕竟小崽子是因为救他才昏迷那么多天，这些日子不但大巫一天到访两次，他还一直用真气带着他的真气循环，加速经脉伤情的恢复。最近更是没日没夜的输入真气帮他疗伤，要不是可以看到伤情的转好，就他这微弱的呼吸，他真的会把大巫压在床边，不让离开。

这小时候的病症一直没有找到原因，他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担心突然间有一天，每每想到这里就不能继续想下去，转移注意力，他虽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但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也有弱点，也会害怕。

叶白衣深藏的恐惧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人如果一旦拥有，就不想放手，因为拥有但最后却不得不失去，才会更痛彻心扉。

他已经一个人太久了，送走了自己的知己和徒弟，一个人在孤零零的雪山生活，要不是还有一个为徒弟报仇，找到凌夜尸身的执念，他也许早就不在这世间了。

如果世界上所有在乎的人都离开，只剩下他孤家寡人，这人间又有什么意义。凌夜，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像一束强光，照亮了他孤寂的内心。

“老叶。”凌夜招招手让他把他扶起来。叶白衣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凌夜抬起手抱住叶白衣，小声的说：“真好，我们都还活着。”

叶白衣抬了抬手，还是拥住了他，轻声嗯了一声。

凌夜在昏过去的时候还是害怕的，他救了叶白衣，按理说他已经很知足了，这个世界的那么多人因为他改变了结局，他是成功的，但是，他还是害怕，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

记忆恢复也好，没恢复也罢，他是一组数据，亦或者是21世纪的凌夜，他都不在乎了，他生来就一个人，虚情假意的做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有了狐狸的陪伴又如何，有了朋友又怎样，总之还是按照剧本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

被再次清除记忆也好，被再次抹杀也罢，就让他当一个鸵鸟，他只想在有限的生命留在这里，无悔。

“咕噜～”凌夜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几声。让本来温情的氛围荡然无存。

叶白衣放开拥住凌夜的手，“我去给你端饭。”然后便出去了。

看着走出去的叶白衣，凌夜把头埋在被子里，用手打了打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就不能晚点叫么？本来，我还想······唉，就这样也好。”

凌夜躺在床上，气恼的闭上了双眼。

门外的叶白衣，看了看自己拥住凌夜的手臂，听到里面小声的嘀咕声。攥了攥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去找温客行给凌夜弄饭。

至于发生过什么还是没有发生过，只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