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你以后就自由了。”
——
她是大周派来和亲的公主，第一次见她，是在朝堂上，她跟在使节的身后，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杏眼。她穿着竹青色的云丝长裙，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魄。
我是大庆王朝的皇后，我和皇帝是青梅竹马，我爹是开国将军，我兄长是当朝宰相，这后位，我坐得可是相当的稳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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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了她一个劲的夸赞，我侧着头，看着被搂在皇帝怀里的她，双颊绯红，一双杏眼流着勾人的媚色。
“给朕说说，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勾起她的下巴，她轻咬下唇，她不经意间看向了我，我被她这一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把停在她身上的眼神移开。
这是我在东宫从未见过的绝色，她如出水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白晓霜。”她羞涩道。
龙笛吟寒水，天河落晓霜。
是个好名字，我心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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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皇帝封了个晓夫人。
她被皇帝宠爱的次数多了，也引来了某些妃子们的不满。这些个眼红的妃子每日都要踏进我的长春宫，诉说她们的不满。
我只能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她们的埋怨。听她们埋怨她独得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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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了，妹妹请起吧。”我伸出手搀扶起她，她的手很白，但手上却有着细茧。
“谢娘娘。”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悦耳的风铃。
我们在御花园相遇了，这也是她入宫以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叫走了身边的丫鬟。
“妹妹陪我赏花可好。”我笑道。
她点头，她头上簪这的荷花青玉步摇也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晃动，妃红蹙金海棠花襦裙很衬她，怪不得皇帝这几日留宿在她宫中。
“本宫觉得海棠衬你。”我抬手折下一支海棠，递给了她。
“以后叫我姐姐可好。”我轻笑道。
她接过了海棠：“好啊姐姐。”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愣了神，回过神来她正在看着那支海棠。
一颗情种，在我心里已悄然发芽。
——
御花园一遇，我和她的关系日渐熟络。
“姐姐，你好漂亮啊。”她坐在我身旁，提着串绿提子。
我放下手中的经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霜儿，这提子可好吃？”
她使劲的点点头，头上的首饰被晃得叮当作响。
这是她来到东宫的第二个年头了。
“一会我叫御膳房给你做荷花酥可好。”我又掐了把她的脸蛋。
她抱住了我，用脸在我的颈窝住蹭着。我呼吸一滞，想把她推开，但却又留恋这她在我怀里的短暂时刻。
我伸出手轻搂住了她：“女孩子家家的，这样子风风火火成何体统。”
嘴上说着，手却轻抚着她的青丝。
“阿瑾对我真好。”她笑着道。
在我眼里，她是我无法触碰的爱意。在她眼里，我可能是她在异乡的陪伴。
“霜儿想故乡吗？”那日八月十五，晚宴结束后，我便领着她回到了我的寝宫。
在海棠树下，我们饮酒畅谈。
“不想。”她低着头，眼里是我看不透的神色。
我举起酒盏饮了一口桃花酿，抬眸看着坐在石凳子上吃桂花糕的人。
“为什么不想？”
“她们总欺负我，欺负我是个舞女生的。”说着她便瘪起了嘴。
我看着随着晚风落下的海棠花，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她似那海棠花妖，媚而不俗。
“不怕，有我在。”在酒意的作用下，我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浅浅的一吻，带着隐晦爱意的吻。
在海棠树下，她牵起了我的手：“阿瑾，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那无暇的脸上，双颊泛红，那双让我觉得好看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不禁笑出了声：“霜儿这是在开玩笑？”
我很少看过她认真的神情，她也许是真的想和我过一辈子呢。
“不，是真的。”她俯身在我的唇上留下青涩的一个吻，她的唇很软，她身上的味道很香，是淡淡的海棠花香。这个吻很短，宛如蜻蜓点水。
她红着脸，坐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又一次的抬起了手：“霜儿就和姐姐过一辈子好不好。”
许是酒意上了头，我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誓言。
过一辈子的誓言，恐怕不能办到了，在这深宫中，你我都身不由己都深陷囵圄，更何况是过一辈子的这种话。
她和我都像是困在金笼子里的雀儿，没有自由。
——
我不知道她何时恋上的我，可能她也不清楚我为何会恋上她。
可能是初见是时的惊鸿一瞥，可能是海棠树下的笑，可能是她窝在我怀里叫着我阿瑾。也可能是她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
我只知道，我和她是走不了长久的，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结局，她是皇帝的妃子，我也是，我们都是女子。
女子和女子，怎么会走得了长久。
——
平成四年，兄长策反，整个朝廷混乱不堪。
百姓生活于苦难之中，皇帝下令要斩杀兄长，我也因此受到牵连，被关进了地牢。
黑暗的地牢中，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高挂在墙壁上，我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我一半的脸。脏乱不堪的环境让我作呕。
曾经高贵的皇后娘娘成了一个卑微又下贱的阶下囚。
她也来看过我，哭哭啼啼的握着我的手说要保我出去。
兄长起兵造反最终被皇帝平定，最后被处死，我爹，我母亲和我顾府的全部家丁妇孺无一生还，只有我苟活了下来。
但皇帝是谁啊，他在顾府头七那天下令要处死我，曾经青梅竹马的情谊在我兄长策反的那天已经全数无存。
——
“阿瑾，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她握着我的手，她白嫩的手和我脏手形成很大的对比，我抽开了手，转过头，不看她。
她眼眶湿润，眼已经红了：“阿瑾……”
“不用救我了，命局已定。”我笑着说，这一笑是释然。我何曾不怕死，但死了之后，我便获得自由。我就不用在拘泥于这偌大的皇宫中。
我十四岁时就嫁给了皇帝，我今年也二十又五了，来到这东宫也有十一个年头。
这十一个年头了，皇帝从未爱过我，只是把我当成他上位的工具。
“阿瑾，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她止不住的抽泣。
“晓夫人请回吧。”我闭上了眼也扭过了头不在看她。
黑暗的地牢里只有那小小的窗户投射进来的光。
“你我尊卑有别，况且我是个下贱的囚犯，别脏了娘娘的手。”
从那日一别，我再未见过她，不过这也好。
我被下令处死，我穿着囚服，官兵押着我走向刑台，我看着那刽子手手上拿着的大刀。那大刀泛着冷光。
我在那熙攘的人群中看见了她。
我跪在地上，刽子手的大刀架在我的脖颈，她在人群中，手上攥着帕子，眼眶通红。她身旁站着的是皇帝。
皇帝搂着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出姊妹情深的戏码。
“霜儿，我自由了。”我笑着说。眼眶中的泪不断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眼泪模糊掉了我的视线。我笑着看向了她：“霜儿别哭，阿瑾不疼。”
——
平成八年，白晓霜刺杀皇帝失败，被赐毒酒。
“姐姐，我来寻你了。”她笑道，笑的凄惨，眼眶中闪着泪花。
她举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她回想，回想初见的对视，海棠树下的羞涩一吻，这些如同画面般在她脑海里回放着。
“阿瑾……”她嘴里呢喃这她的名字。渐渐没了生息。手中的酒盏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日大雪，她死于瑾妃最爱的海棠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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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似海棠，媚而不俗。
但人人都说她似莲花，但只有自己知道，她似海棠。
——
“阿瑾，下辈子我来娶你。等我。”
我觉得海棠配她，但皇帝说她似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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