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雨 程文宾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程文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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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程文宾时，是在九岁那年，我第一次搬来这个小区，家里生意出了些问题，我爸就把房子车子买了抵债，带着一家人搬来了这个房租便宜的小区里。
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自然是不习惯这些。习惯不了这个没有电梯的小区，习惯不了一天三餐都吃着水煮白菜，习惯不了夏夜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吊扇。
当看着母亲穿着从地摊上用十块钱买来的公主裙，我就应该丢掉含着金汤匙的那九年。
程文宾，是我的对门领居，他和他的妈妈住一起，我们一家搬来的时候，他妈妈还给我们送了西瓜吃。
程文宾的妈妈很漂亮，跟电视视上的大明星一样，这是年幼的我对他母亲的认知。
他母亲漂亮，程文宾自然也不差。
第一次见面，是在楼道里，他背着奥特曼书包，冷这一张脸从我身边走过，况且，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就这一擦肩而过，我记了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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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程文宾把手中的牛奶递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得及吃早餐！谢了啊！”我接过他手中的热牛奶。
“七点在你家门口等，等了你十分钟，学校七点二十关门，你说呢。”程文宾说着抬手看了眼手表，“陈大小姐，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迟到了。”他无奈的看向我。
“抱歉啊，睡过头了，就看小说没刹住车。”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等等，你说还有几分钟就要迟到了？”我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还有五分钟。”他伸手比了个五给我看。
“现在，我们跑去学校要多少分钟？”我抓紧了书包带子。
“大概三分钟这样子。”他看了眼手表才回答我的话。
“来得及。”我抓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奔跑。
“草，陈思雨，你他妈的慢点跑，我跟不上！平时都没见你跑那么快！”他在后面咆哮着。
我笑了一声：“安静点男人，爷不想迟到。”
在我俩的狂奔下，最后在七点十九分最后一秒的时候跑进了学校。
我依然还记得保安大哥看我俩的眼神，从保安大哥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我和他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我拉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还拿着瓶还未拆开的牛奶，嘴里叼着片面包，刘海跑乱了，身后的他在这一路上都没停过骂我。
我松开了手，从我的嘴里夺下这片面包，两三口给吃完了，还喝了好大一口牛奶。
程文宾看着我用着鄙夷，加快着步伐走远了。
哼，一看就是觉得我像个傻子就不想靠近我。
——
程文宾有父爱，但不多。
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他就和他母亲一起生活。
所以，他往后的十二年里，他的父爱，都是我给他。
我害怕，他会自卑，所以就让他叫我爸爸。
但回答我的都是一个白眼和一个拳头。
妈逼的程文宾，以后那个女孩子会看上你啊？就算长得再帅又怎么样！
程文宾长得帅，在学校里追求者无数，但他在学校里就整一个高冷的大动作。
不过也亏了他的高冷，让我以买他的QQ号和微信号赚到了钱。
搞这玩意的时候，第一次被他发现，他把我拉黑了。
第二次的时候，我直接把一百块钱甩给他。他默认了。
第三次，我俩一起弄，钱，我俩五五分。
高二那年，他母亲意外去世。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还记得，他领完他母亲骨灰盒的那晚。
他就抱着个骨灰盒，坐在门槛，看着火盆里刚烧完的纸钱灰烬。
我实在是看不了这一幕。
“程文宾，别伤心了，你不是还要我吗？”我蹲在他身边。
他红着眼眶看着我：“陈思雨……我没有妈妈了……”
那一刻，我也想陪着他一起哭，事实是，我俩一起坐在门槛上哭了一宿。
第二天去学校都是肿着双眼睛的。
在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就出现了。
我见过他父亲，长得很帅，跟程文宾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父亲说，想带他走。
我以为程文宾会不答应，但没想到，他答应跟他父亲走了。
但我是个坚强的人，和他青梅竹马了九年，终归还是舍不得儿子走的。
于是，他走到那日，我抱着他，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还是他嫌弃的把我推开了。
他走的时候，还给我塞了封信，我当时只顾着哭了，没拆开来看。把信塞口袋里，继续抱着他哭，回家后，也随手把信塞到小说里，继续趴床上哭。
直到高中毕业整理书的时候才发现了夹在我小说里面的信。
那本小说，是程文宾给我的生日礼物，还是我最喜欢的大大写的，还是亲签！
——
那日，我坐在窗前，拆开那封还没放两年信纸已经泛黄的劣质信。
“陈思雨，我喜欢你。”
信劣质，但里面的喜欢不劣质。
“就是喜欢你，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像你这种娇气的大小姐还能有我喜欢就不错了。”
我笑了一声，我哪娇气了，但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
“就你这狗脾气，还有你这胃，生蚝不吃，青菜也不爱吃，还不喜欢吃蒜，太热的不行，太辣的不行，太甜的不行、太酸的不行、太咸的不行、太淡的也不行、就连太苦的也不行。”
我看着后面的那些话，只觉得视线模糊，啊原来是眼里模糊掉了我的视线。
妈的，程文宾，我哪有那么娇气，我明明很好养的，这纯属造谣！
“但没关系，我喜欢。”
我红着眼眶，看着手机微信里的那个程文宾的备注。
点开，发了条微信语音过去。
“草你妈的程文宾，他妈的玩我是吧，喜欢我，不早点告诉我，要你走的时候才告诉我，玩我呢？”我一通输出，点松手的时候，这语音发不出去，他把我拉黑了。
我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这是揍嘛？
我有把QQ下载了回来，登上了我号，给他发消息，还是那个红色感叹号。
我愣住了，不带这样玩的。
程文宾你别让我给你逮住，逮住了看爷怎么弄死你。
我退出QQ，去通讯录找到他的电话号码给他打过去，妈的，又是一个拉黑。
我就不是一年多没给他发消息嘛，至于把我全部联系方式都拉黑嘛。
我跑出房间，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我爸妈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你咱哭了？”我爸问我。
我抽了抽鼻子，“爸，手机给我。”
我爸从茶几面上拿过手机，给我解锁，然后又递给我。
“拿我手机干哈啊？”
“给程文宾打电话。”
“小宾啊，他去世了，你不知道吗？”我妈看着我，一脸忧伤的说。
“可怜了，小宾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我妈叹息着。
什么？程文宾去世了？骗我的吧？
“什么？程文宾去世了？没有吧？”
“几天前，我给小宾打电话，接了，但不是他，是他爸爸。”
“然后呢？”我听着我妈的话，眼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出车祸了，后面进了医院，抢救过来了，但高位截瘫，后来自杀了……”
“什么时候？”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崩溃。
“在你高考前的那几天，我没告诉你。”
现在已经高考过后了……
“妈，你没女婿了。”我哭着说。
“我喜欢程文宾，程文宾也喜欢我。”
你说他去世就去世吧，为什么还要把我拉黑嘛，真的是，程文宾，你个傻逼！
我就坐在沙发上哭了三小时，之后的那一年里，我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只要一想到程文宾这个名字我就想哭，一想到和他有关的情绪就会绷不住。
程文宾，我花了四年的时间从他死亡的阴影走了出来。
程文宾啊，你也算得上是青春疼痛文学里的男主了，至少在我这里，你就是。
——
在程文宾送我的那本小说里，最后面的一页，夹着一张纸。
“我送给你你喜欢的书，你也能试着去喜欢我吗？”
他送我这本书时，我没看，我把这本书裱起来了。
如果说，我能早点看见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程文宾，我喜欢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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