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退守

父亲死后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了亲人

我成了一个人

——

我把他的照片和母亲的照片摆在一起

可惜的是

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被母亲给烧了

因为怕妨碍到他的工作

——

听他同事说

他到死都不肯背叛同事

那毒贩生生的把他的骨头从肉里拔出来

把他的右手的无名指段砍断了两个指节

眼珠被生生扣出来

他疼到舌头都咬断了一小截

就是不肯说出同事所在的地方

那个时候

他是有多疼啊

我很难想象

现在，只有无尽的心疼

——

他临死前

想的是母亲或是我，还是还未完成的任务

我不敢确定

——

我捧着他的骨灰盒

上面披着国旗

我手止不住的颤抖

眼泪从我眼眶中夺眶而出

淹没了我的视线

我拿着他的遗物

小声的呜咽着

我没想到

那次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

那张照片也是我和他最后的一张合照

合照上的我没有笑，而是冷着一张脸

而他，却灿烂的笑着

——

他牺牲的那年我十八

我回到一个人的家中

我捧着他的骨灰盒

把他的骨灰盒放在了母亲遗照的旁边

他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母亲

——

母亲很爱他

母亲病重送去医院时

我拿着手机，就想给他打电话

母亲用最后的意识按住了我的手

叫我不要打电话给他

母亲真的很爱他

临死前，还一直呢喃着他的名字

那天

我靠着医院的墙壁

无数次崩溃

最后化为哭泣

我锤着墙壁

看着在抢救室里面抢救的母亲

听着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

心按耐不住的跳动

最后

她还是走了

——

我拿出烟盒，从里面叼出一只烟

坐在沙发上

我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

十年后

他封存的警号没能重启

我选择了服装设计

开了家工作室

也在那一年

我h和谈了八年的男友结婚了

他也是警察

他的任务很忙

几乎没时间陪我

我也习惯了

后来

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证领了，婚礼却没办

他没空

他是个大忙人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天天不着家

我也开始反省自己

我为什么会看上他

但最后

还是被自己给说服了

因为爱，因为他对我的那股好劲

他就算在忙，只要一有空闲就会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或者偷偷跑到我工作室来给我一个惊喜

那是我父亲办不到的

他的眼里，国家和党大过于我和母亲

——

后来，我和我先生有了个女儿

他一开始，念叨着想要个男孩

我就骂他，为什么要重男轻女

但他委屈的说

以后他还是不在了，女儿怎么来保护我

我抱住了他

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告诉他

不会的，他一定会平安的

女儿出生后

他很喜欢这个小公主

捧在手心里怕化的那种

女儿和我姓

叫江希安

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后来，有了儿子

生儿子的那天他有任务

陪我的只有五岁的女儿和我的姐妹

任务结束后

他带着一身伤赶到了医院

他结果姐妹抱着的女儿，低声安慰着

然后把女儿丢给姐妹

自己走到产房门口祈求着我平安

这一幕也是后来姐妹和我说的

我知道后很感动

除了感动就是感动

儿子和他姓

顾言墨

女儿十五岁那年

他卧底任务失败

被活生生的挑选了手筋和脚筋

骨头被抽出来

那肉一翻一翻的

他被砍断了一条手臂

我看着毒贩发来的视频

视频只有三分钟

但三分钟里

他痛苦的叫声惹得我阵阵心疼

我关掉了视频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心疼

我真的心疼

——

二十年后

我爱人的警号重启

儿子继承了他的警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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