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吃吧。”
这好像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只是林记淮压低了声调,懒怠地看她一眼。于是,就像个无心之举,他的言行被当成不太着调的周到——蛰了她心一下,然后也许会毒液蔓延,走向偏路……
于思糯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向来活泛的思维转而间仿若生了锈的零件,及时卡顿。
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来得不恰当的好意。也有可能,林记淮很坦荡,从容的得恰到好处,但自己却心下却生了旁枝。所以连看人都带了倾斜的揣测。
小姑娘咬着筷子认真而犹豫地看着他,有无名的胆怯溢出,遍地流淌,像只手从那小小身躯探出爬满整个房间。
“我,不吃。”
“我知道。”林记淮忽而笑了一下,“情理之中,但这菜应该是你们小姑娘爱吃的。”
意料之外。
他猜到了她的感性,却忽视了于思糯惯爱理性思考。
象征性的,于思糯越过了面前那盘“抢”来的蛋黄南瓜,努力地把筷子够到对面那盆捞汁海鲜上。
于破帮她盛了小半碗海鲜,顺便把女儿喜欢吃的几道菜往她那边推了推。
午饭疾疾而终,林记淮更是沉闷得让人诧异,就好像永远正常播放的胶卷在某个没有预兆的节点“咔”一下静止了。
*
因为于破和林清影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于是开车的担子就落在了林记淮的身上,而林清影的专车找了个代驾先开回公司去了。
于破作为一个典型的工作狂本来是想着吃完饭回去重新理一遍协议的,但是林清影不允。难得遇闲,他打算给妻子买点衣帽首饰什么的,况且今晚她有个极为重要的演出。
就当助兴,就当那些携手进退岁月里的煽情因子。
甚至还“美其名曰”地对于破说:“你看糯糯也是第一次来扬州,让她好好玩玩嘛!”
扬州这座城自然与人文兼具,水镇风光偏着柔软脾气,却也有城市磅礴的影拔地而起。它就是偏安一隅的虬龙,盘踞在水面之下,露出冰山一角,铮铮筋骨若隐若现。
“能吗?”于思糯语气中有藏匿不住的雀跃,她借着后视镜看着父亲的神色从微恼变为无奈便知道可以。却还是明知故问地道:“可以吗?爸爸你跟我一起吗?”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委屈巴巴地低诉“爸爸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吗?”是一样的。
偏就在于破松口的当口林记淮打了个急转,于思糯一个没坐稳由着惯性把身子往前推,她慌得一双手抓到什么就攀上去。等车子重新开稳当了她低头一看好不尴尬,她那双玉莹莹的手正巴巴地攀在林记淮推档的手的腕骨下侧——副驾坐着的就是她的父亲。
察觉到于律师不善的目光,林记淮一本正经地推开手,“坐好。”
于思糯下意识收回手,把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拢着,好像掌心相贴的地方还有硬朗的骨感和温良的肌肤,以及跳动着证明着存在的脉搏。
好巧,一触即离,掌心之下是他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