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情非情

　　燕京桃花灼灼，韶光正茂，春和景美，柳梳花放。唐轻尘步行至护城河旁竹涧与程瑾之相对入坐，摆酒做饮。她望向远处折桃花放入背上篓子里的萧锦安，不语，静听河声。

　　见唐轻尘不语，程瑾之叹了口气。

　　“轻尘妹子，幸好你把他们甩掉了，不然你挨了打，我不知道该如何跟爹交代。”说罢，他觉得远处那萧锦安太碍眼了，所以挪着身子挡在她面前，故作十分轻松地摇着折扇。

　　“你看，轻尘小妹，我今天人也帮你揍了，妻也帮你退了，要不，你做我娘子吧？”

　　虽然之前程瑾之有对唐轻尘有过诸多次暧昧，但这话他可是第一次说，话里添了无数诚恳的意味，还有一丝丝话题表面的央求。

　　即便他平时放荡不羁，风流倜傥，但那双眼里的深沉和算计却让人难以忘怀。所以说呐，平常只要有人被他阴过一次，日后见了他再怕也得恭恭敬敬喊声“公子”再跑。普通人一但做了这种人的娘子，又得他专情的话，那就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但她唐轻尘可不是普通人。

　　唐轻尘挑眉。

　　你这小子可是狮子大开口。她寻思着。

　　她盯着程瑾之看了片刻，指着护城河：“如果你不能和我好好说话，那你就给我跳到护城河里去。”

　　程瑾之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做出一副冷宫失宠样，配上自己俊俏如玉的脸，委屈又可怜：“我是不是失宠了？轻尘妹子，不要这么对我啊。”

　　唐轻尘：“……”

　　年轻人喜欢的暧昧，她不是不会玩，而是疲于应对。世人都知红颜枯骨，除非像她得道成仙，不然到头都只是大梦一场空。霜雪飘年后谁能保证自己到头相守的是谁，亦或都是过客，孑然一身一把沙。

　　唉，说来又是，但凡神仙，烦恼、嗔痴、爱欲三事必永忘。其心如石，再不动摇。若心血来潮便动耳查听，便得了读心之术。

　　她唐轻尘是个仙，会点点千里眼顺风耳，但还没封神呢。虽说实力在世超标，天界不知晓她的存在，所以她也乐得逍遥。

　　她觉得，在人间左拥右抱也赛过在天宫当孤独神仙。在为人处世上，唐轻尘必须认为动情这一事可不能乱来。除了特殊情况外——毕竟只要是别人送上门，她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嘛。

　　若她老母还在世的话，这回她老母肯定要反复念叨了：婚姻大事，不容小觑。轻尘，虽然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但是，我作为你妈，就只想为你好……你千万不要相信那个风流浪子，他的心思比你毒得很……

　　唐轻尘向程瑾之轻笑：“送你箴言了罢：魔非魔，道非道，是非在人心。欲非欲，情非情，姻缘由天定。”

　　“如今外邦士马纵横，周围刀兵四起，正值刀兵年，儿女情长成笑话，是非暴动乱人心，我还没有这个准备跟你成婚。话说，看你这装备，程公子你又和爹妈打饥荒了？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饥荒打不了，老爹又做骂，花天酒地钱还是有的，所以不才带了酒。李氏桂花酿，千金难求。小妹可否与我共饮几杯？”程瑾之把之前不好神态收回眼底。眼里泛起笑意，左手收起折扇，右手提壶斟酒。

　　“你终于不喝万花楼的掺水酒了。”唐轻尘挑眉。

　　程瑾之老脸一红：“什么话……我没有去过万花楼，小妹别误会！告诉我是谁跟你提起的，我回去定要摆宴席上酒菜好好款待他一顿。”

　　“我猜的，我还猜出你之前万花楼照顾的那名姑娘见你不来每天躲屋里哭。你回去得好好安慰她。”

　　程瑾之木——

　　“桃花折好了，公主。”萧锦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唐轻尘循声望去，见萧锦安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微微一笑，大步走来。

　　唐轻尘看了眼桃花，又看了眼程瑾之，“瑾之啊……”

　　程瑾之应了一声。

　　“你像一朵桃花……”

　　程瑾之额角滑落一滴冷汗，“过奖，轻尘妹……”

　　“明年你科举你也会参加吧？”

　　“哪里的话！”程瑾之大手一挥，“不会去的。”

　　“还记得刘公子明年会参加科举，他才情可在江南一带春宴诗会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唐轻尘说起话来面不改色。

　　程瑾之倒是记得刘家那个刘四公子的，前年在青楼里和他比捧名妓，装逼装到了他头上，还敢和他比纨绔。被他揍的时候还喊自己爹是御史。

　　听见这话后，程瑾之揍得更厉害了。敢和他拼爹，也不看他爹是谁，简直压倒性胜利。程瑾之寻思着，一想到这，就开始怀疑那刘四怎么今年就习性改变，要去科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