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向北行驶

九·向北行驶

好说歹说把闫昊劝回了澳门，你们暂时在澳门找了个地方住着。不过，你和N之间的气氛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最终，还是你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N。我觉得我们对彼此还是了解太少。”

他颇有些讶异的望着你。

“那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

什么也想知道的这种话语根本说不出口。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呢……嗯，不如随便聊聊吧。

“你之前应该是叫南方来着，”你坐在桌前，认真地盯着他的脸，其实你一直以来就有想过这么干，只是今天是第一次实施，“现在为什么叫N？取拼音的首字母吗？”

“……当然不是，”你在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他没有躲避你的视线，“之前在布基纳法索，那些家伙一般叫我S——你知道的，在中文里是南方的意思。至于N，是七年前曼谷事件之后，我决定脱离组织，改的代号。North，北方。”

你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你没有固定的名字吗？”

“这不重要，”N接下来肯定是要讲什么奇怪的人生哲理了，这让你想起了王广兴，“名字是给某个物品或者某个人下的定义。——我的意思是，名字只有被另外的人称呼的时候才会有意义。”

“那我算意义吗？”鬼使神差的，这个问题被你脱口而出。

“当然。”N从椅子上站起身，冲你招了招手，问道，“想吃什么？”

“老规矩，”你有些兴奋地小跑到他身边，“和鱼有关的，我都喜欢。”

在外面草草的吃了顿饭，你有些困倦，“讲真，如果我现在就想睡觉，你能不能抱我回去——如果这是任务的一部分。”

见你又拿任务压他，N也只能妥协，不过他加上了一条要求：“猫的形态可以。”

找了处没人的巷子，你化作猫形态，懒懒地靠在N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很快进入睡眠。

N抱着你回了屋子，将你放在床上后，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盆绿萝沉思。

“早就应该找个有阳光的地方养大狗。”半晌，他走进屋子，看了一眼熟睡的你，“猫……为什么会这么温柔。”

处于睡梦中的你好像听到他在说什么，轻轻“喵”了一声，作为回应。

“……其实养猫也挺好。”N嘀咕了一句。

醒来之后，你又和N聊了一些事情。

“之前你不是退出组织了？”你躺在床上，用猫猫的小爪子抠着被子，“现在回来找死吗——坤的结局你都看到了。”

“我很清楚我的命运，”N把你的爪子从被子上缓缓挪开，尽量不让你的爪子受伤，“所以决定直面他们。更何况，你也在组织里。”

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态，你半开玩笑的问他：“我能把最后一句话理解为告白吗？”

果然，N还是那种简直拿你没有办法的表情。

“……不能。这是歉疚。”

你突然觉得用喵的形态和他聊这些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便还是用两脚兽的形态开口：“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喔。即使没有遇到你，我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更糟。我是没得选的。”说完这番话后，你沉默片刻，在那段短暂的沉默中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眸，你从中可以看到自己那双淡金色的瞳孔——于是你便温声将话说完，“遇见你，我很高兴。这是我们的命运——错误的时间里出现正确的相遇，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讲，也是一大幸事。”

N竟是被你这句话噎住，他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回应你——事实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描述正在你们之间产生的这种微妙联系，语言太贫瘠了，无法从更高的维度阐述一株玫瑰的诞生。

你从床上起身，向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你身边来，这个时候你不想说任何话。言语在你们之间是无意义的：有的沟通，连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仿佛被一种从远古传来的能量召唤，你们顺从了自己的心——倒不如说，仅是在此刻的心境。

N坐到你身边来。这一过程中，他同你一样保持了可贵的沉默。你克制地吻他，指尖颤抖着从他脖颈开始摸索，你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间——这不怪他，你们都还是第一次。

你改用手轻而缓地从他脖颈抚着脊背安抚，一直向下，直到尾椎骨，犹如人类爱抚自己心爱的马驹。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你摇摇头，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只用跟着你。

你塌下腰，吻他喉结，像是信徒膜拜自己将会永远效忠的神明。他这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了——但这是无伤大雅的毛病，你并不觉得N对这些的领悟会比纯粹的兽深。你又直起身子，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整条手臂放在自己腰上，使你们的身体更加贴近，你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仿佛被温暖柔软的丝绒包裹，你们共同向更深的欢愉落去。

……N压抑克制的低喘令你自那种如梦似幻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你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确有些过火，但现在更要紧的是你该怎么面对他。

幸运的是，这之后你们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过这次事情，因此相处起来也并不感到尴尬。

不过，你有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会像真正的爱人一样，做出什么事情。这种想象是如此理所应当，以至于让它的主人都惊诧不已。

这次事件之后，某个雨后的下午，你问N，“你最恐惧的，究竟是什么？”

“……今天的天空真静谧啊，”N打了个哈哈，企图糊弄过去，不过还是解释了闭口不谈的原因，“或许我们有朝一日终将为敌，你会利用到的。搭档变成敌人也不是没有过。”

和他成为敌人吗？你想象不出来这是怎样的场景。毕竟，在你心里，N就算不朝南行进，转而向北行驶，你都会坚定不移地跟随他，去到任何他想去往的地方。这是兽类的本能所告诉你的。你无法背叛你的本能，也就是说，起码，在这一刻，你无法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