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从亦白望着对面的路丛珍问她:“要谈什么?” 路丛珍捧着手里的杯子,垂头看着杯中的褐色液体,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她眼前一片朦胧:“我也忘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现在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从亦白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语气霸道:“那就不要说了,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了。” 路丛珍轻笑,她放下杯子,抬头平淡问他:“你确定吗?亦白,纵然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感情,但是过去九年了,你长大了,我也已经不年轻了,九年的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你确定你想要的是现在的我吗?” “我确定。”从亦白毫不考虑地回答。 路丛珍一愣,接着笑着摇了摇头:“你回答的太快了。” 从亦白看着她的表情,他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但从一开始我就确定,这十年我都一直确定。不管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亦或是过去九年我错过的你,都是我唯一想要的。”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路丛珍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我……” 她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从亦白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图像是一个女人灿烂的笑脸。 看着他手机上那张漂亮的脸,路丛珍胸腔里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是冷了下来。 从亦白皱眉要将电话掐掉,她却按住了他的手:“你接吧,她打了一早上的电话,找不到你,她一定很着急。” 从亦白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起身接起电话:“喂。” “亦白……” 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传到路丛珍的耳朵里,她偏过脸,努力不让自己去听他们的对话。 从亦白转身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三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回到餐厅里,路丛珍已经喝完了手中的咖啡。 路丛珍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问:“要走了么?” 从亦白似乎是有些着急,他点头说:“嗯,有点事,明天我再来找你。”他这样说着,弯腰想抱一抱路丛珍,她却推开了他,他不由皱眉:“怎么了?” 路丛珍垂下眼睑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你快走吧。明天我还有约会,你也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从亦白眸子一沉,他伸手捏住路丛珍的下颚,强硬地将她转向自己:“约会?跟谁,昨天那个男的吗?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脚踩两只船?” “你在说什么?”路丛珍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你有我这艘邮轮,还要什么独木舟?” “什么邮轮,什么……唔!” 感受到唇上的热度,路丛珍不由瞪大了眼,从亦白好看的脸放大在她眼前,他闭着眼睛,好像很投入。 他的动作很重,路丛珍难受地想要挣扎,他却将她向后一推。她受了惊,下意识地张嘴想叫,却正好给了从亦白攻略城池的机会。他的长舌灵活的在她口腔内横行霸道,将她所有的呼吸全部夺去。 方才她害怕自己摔倒,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但这个动作实在多余,因为他的一只手早就已经托在了她的背后。他胸膛在前,大掌在后,只要她一动,他就会将她整个人给挤成纸片。 她的身体,她的呼吸,都不再受她控制了。 两人纠缠了许久,久到路丛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从亦白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 他低沉的声音沾染着几分难言的暗哑,炙热的唇瓣在路丛珍唇边反复摩挲,“我说过你是我的。” 路丛珍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瞪他。 从亦白垂眸轻笑,他蹲下身子将路丛珍拥进怀里,“不要气我,不然我还会这样惩罚你。” 从亦白走了,第二天也没有来找她。 他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发过几条微信,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夜晚,路丛珍坐在床头看着手机,目光忽明忽暗。 周一下午,推迟了一周的员工大会终于到了。全公司上下近千人几乎全部到齐,整个会场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路丛珍来得晚,只落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周围的人她没有一个认识。 她正用手机处理事情,忽然听见身边几个少妇正叽叽喳喳的讲话,她们的话题全都围绕着新来的总裁。 “诶,你知道咱们这个新总裁有多大背景吗?” “多大?” “听说他是W市商业巨头的儿子,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富二代,他们家的公司市值几百个亿呢!” “我的妈呀!有这么厉害?!那他到咱们这来上什么班啊,家里的公司还嫌不够赚吗!” “瞧你这话说的,他不在自己家公司上班,只能说明人家有上进心,也有这能力。你想想,他还不到三十岁就坐上了咱们公司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这可不是光靠他们家就能做到的!再说了,谁会嫌自己钱多呢?!而且,人家可能压根看不上这点年薪,只是想来学点经验也说不定!” “也是哦!你说他长的又帅,又那么有钱,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他还特别有能力,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完美又幸运的人呐,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全了!” “瞧你又说错了吧,这世上还有一个比他更幸运的!” “还有?谁呀?” “当然是他媳妇呗!唉,真后悔那么早嫁给我老公!” “哈哈,那你没戏了!” “谁说的,他要真看上我了,我离婚也得嫁给他去啊!” 路丛珍的视线离开手机,她看向说这话的女同事,见她一脸的春情荡漾,她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了一丝同情。 很快,大会开始了,开头是各个领导繁杂枯燥的讲话,千篇一律,老生常谈,大多数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大约进行了一个小时候的时候,路丛珍突然接到了甲方公司的电话。 “喂,李总。” 对方告诉她,虽然已经签署了协议书,但是他的顶头上司还希望再调整一些内容,希望她能尽快做出修改。 路丛珍皱眉压低声音说:“李总,这个协议书我已经交到法务部门做备案了,如果您这个时候想要修改,恐怕有些麻烦。” 协议书相当于正式合同的草稿,一般是可以多次修改,经双方确认签字后才会生成正式合同,最后再由双方加盖公章确认。虽然他们要修改的只是几个小地方,但通常已经签字确认的协议书没有再改的道理。 这会对方却说,如果不能加以修改,那他们的合作恐怕不能如期进行。 路丛珍闻言正要与对方周旋,会场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掌声和尖叫。 是从亦白上台了。 “李总,这个事情……”她无心去看他,高分贝的噪音让她听不清电话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她凝眉捂住听筒,猫着腰从后门溜走。 所有人都在关注从亦白,没人理会她的小动作,现场一切照旧。 路丛珍在场外讲了大约十分钟的电话,不论她怎样好说歹说,对方要修改条款的心态都很坚决,她无奈只能说自己也需要请示上级,并约了后天在对方公司会面详谈。 挂了电话,她如出来时一般,轻手轻脚地重新进入会场。台上的从亦白刚刚讲完任职感言,正在宣布新的人事变动。 会场里的人听的无比认真,眼睛望着台上眨都不眨,也不知道他们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认真听讲? 路丛珍一边腹诽,一边猫着腰往自己位置上去,忽然,她听见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她偏头去看,却一眼就对上了从亦白盛着笑意的双眸。 隔着偌大的会场,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男人,他的目光穿越了所有的阻碍,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音响传递到会场里的每一个角落:“策划部总监路丛珍,即日起调任至总裁办,出任总裁特别助理一职。”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路丛珍也愣了。 从亦白望着她,微微牵动唇角,对她眨了眨眼睛,随后便垂下眼睑,又念了几条人事变动。 路丛珍保持着僵硬的弯腰姿势望着台上的那个人,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此时没甚表情,可她分明看见他刚刚在嘲笑她! 她已经在脑海中打好了辞职书的草稿,都等不及开完会,便转身逃出了会场。 路丛珍回到办公室,将电脑键盘按的啪啪作响,一封简短有力的辞职书很快就写好了。 她正将辞职书打印,忽然收到了从亦白的微信。 他在语音里说:“将你手上的工作做好交接,明天直接到28楼来上班。哦对了,告诉你一声,总裁办的人员变动都由我直接批示,如果哪一天你要交辞职书上来,我一定不会批的。”语音到了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笑,“明天见,路,特助。” 听完语音,手机被路丛珍重重拍在桌子上,她将打印好的纸张揉成一团,接着点开从亦白的微信头像,狠狠地将手里的纸团砸向他那张欠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