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应当是皓都带人追过来了。
我看向李长歌:“既然觉得太子玺已无用,那就还给他们吧,否则皓都定会誓不罢休追你至天涯海角的。”
或许是李长歌和我相处的这些时日,见我对太子玺并不感兴趣,或许是一路走来我帮过她多次,李长歌拿出太子之玺递给我:“我姑且信你一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皓都赶到,我将手中的太子之玺丢给他。
他接过看了一眼:“怎么,你以为还了太子之玺,我便放过你们?你和李长歌谁都跑不掉。”
“那你尽管试试。”
皓都拿着太子玺斟酌左右,如今此物已被追回,现下紧要任务是赶紧将其送回长安,若是出了意外,便是谁也担待不起,义父那里也不好交待。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他日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
阿诗勒涉尔正带着手下,策马疾驰于一处林间小道上,此时,他还在为昨夜不得不舍弃幽州府库的钱财之事耿耿于怀。
他深知是阿诗勒隼的暗中掺合,才导致他空手而归。现在也顾不得回牙帐向大可汗复命 ,也要带着手下转而去拦截,前往㮶州的阿诗勒隼。
正行至半路的阿诗勒隼,发现身后有一队人马正朝他而来,便下马躲至树后,见是涉尔的狼师手下 。
等那些人全部走后,阿诗勒隼刚一转头,涉尔便拿着刀向他砍来。
阿诗勒隼连忙闪身躲避,几个回合下来,涉尔不敌,被他以树干为支点,一个飞身旋转踹倒在地。
涉尔站起身:“我就知道狼师一定找不到你,但是当你以为避过去了,就一定会出现。这招不错吧。”
阿诗勒隼点点头:“不错,屡败屡战,勇气可嘉。”
涉尔被激正要上前再打,突然雷蒙从阿诗勒隼背后偷袭,狠狠地给了他一刀。
阿诗勒隼见自己受伤,便也不想多做纠缠,一脚踏树,借力飞快上马而去。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虽说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处于敌对关系,涉尔见阿诗勒隼被雷蒙砍伤仍会气急: “谁让你动手的!”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是看着你被人打。”
雷蒙看着阿诗勒隼离开的方向:“伏击讲究一击即中,惊了猎物,很难在追上他了。”
涉尔无奈只得回去复命...
......
是夜,我朝着㮶州城的方向走去,远远便见前方有一处破屋
这乌漆麻黑的,且四处无人,想必是个荒废的小屋,准备进去暂歇一晚。
待我刚进屋,没走几步便有一男子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
“看来阿九也有钱解决不了的时候,如今竟
也沦落到住破屋了”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借着月色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正是站在窗前的秦准。
“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他说着话边将刀插进了刀鞘。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有钱的老板。”
秦准闻言转身走至榻前坐下,他的背上赫然展露出一道狭长的伤口,正汨汨往外流着血。在这惨淡的月光下竟也如此清晰,可见这伤口之深
“你怎么受伤了?”
男人深邃的眸子扫过来,并未有所言语
我在原地犹豫了下,此人之前帮我那么多次,总不能人家受伤了弃之不顾吧,当即咬咬牙,跨步上前去解他衣服上的扣子。
奈何对方伸手拽住我的手腕:“你干什么?”
“包扎呀。”
我不明白为何他的反应那么大,我虽说是女子,但此时是女扮男装,他又不知道,我帮他处理伤口,他扭捏什么。
于是,我一把拨开他的手催促:“快点,你扭捏什么?”
“我…”秦准是有苦说不出,紧张地偏过了头。
幸好房内并未点灯,光线甚暗,他那红的滴血的耳朵并未被看到。
刚解开他的衣服,竟见几道蜿蜒曲折的疤杂乱的横在他的胸前,透着几分狰狞
见眼前之人愣住,秦准自顾自脱下衣服转身背对着我
那天夜里他说过,他从小无父无母苦练本领只为活下去,这些疤怕是作为活下去的代价吧
还是不要提及他的过去了,我正处理着他后背上的伤口,谁知手下的人突然“嘶”了一声
我深知是自己心不在焉的后果,有些许不自在放缓了手里的动作
男人回眸瞥了一眼,见人紧皱着眉头,唇齿微启:“想问什么便问吧,看你憋着也难受。”
我确实是好奇以他的身手怎会受这样的伤,除非…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确是被小可汗的人所伤。”
此话一出,我的手一顿,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打涉尔的主意
“幽州府库的车真的是你的手笔?”
“对,是我暗中做了手脚。”
我低敛了眸子:“总之,我替十四郎谢谢你。”
不过,这也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一个商人能有如此的身手和胆量,倒是闻所未闻
“你…究竟是谁?”
“阿准。”
然而对方的脸上平静毫无半点波澜,这让我有些气急,我拉着手中的布条用力打了一个结,男人被我带有报复性的动作疼的一缩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我就姑且当你是个奸商好了,不过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
许是嫌弃我打的结不好看,阿准低头把结拨起来看了看,拿过架上的外衣披上:“离开幽州,你要去哪儿?”
“不能告诉你。”
“从这条路往下走,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前往㮶州,要么通向草原,所以你要去㮶州?”
“阿准怎知我要去㮶州而非草原?”
男人眸子带有深意的瞥向我:“去草原,呵~难不成阿九…不是中原人?”
“我…自然是中原人。”我害怕他发现我的身份急忙解释道。
男人坐回了原位,语气异常认真:
“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就不要去那里。”
“怎么讲?”
“那里是边界,这几年来一直战事不断”
虽知他是关心我,但他并不知我此时的处境,不管是因为延利还是因为我自己,延利要我去㮶州做卧底,从而一举拿下㮶州城,不管将来如何,现下我不得不去。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秦准暗自琢磨了一番,再次试探起来:
“阿九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我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身中火寒毒,但是告诉他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弄不好还会因此连累他,连忙否决
“没有,你想多了。”
男人转过眸子望向前方的黑夜深处,良久开了口:
“好,那…既然如此,便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若有人问起就说从未见过我。”
“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刚行至门边,身后却是扔来一袋银两:“下一次,别再住这种破地儿了。”
我捏着那个布袋依旧嘴硬:“我可不受什么嗟来之食。”
“借你的,等着你还。”
如今自己身上的也花的差不多了,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去走,于是我举着钱袋朝身后摇了摇:“谢了,老板。”
秦准看着离去的背影黯然垂眸:
“你的不得已…是因为我父汗吗?”
“罢了,后会有期,阿九”
男人微微弯起唇瓣:“不,应该是…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