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龙之最后是你（1）

仿佛身在梦中，周遭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洞。

　　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也好像快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哦，对，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叫小龙女，是东海龙宫的公主。其他再多的，我便想不起来了，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里是哪里？我的家人朋友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应该要记得一个人，可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我站在那里，四下看着，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看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耳边偶尔会传来低沉的声音，我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却感觉到那个人握住了我的手，好像还在我额头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我甚至感觉到了那个人落在我脸上的泪，那样滚烫，那样灼人。

　　他说：“龙儿，我答应过会守护你的，如今我不过才离开你一段时日，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说：“龙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更多的时候，那个人只是握着我的手，沉默着，很久都不说一句话。他在等待，可在等待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很想看一看那个人是谁，为何我会这样的熟悉。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奔跑，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变过。

　　脑海中还会响起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就十分让人讨厌。那个声音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小龙女，既然不能共生，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有病。

　　谁要跟你一起死。

　　我想不起来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就像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一样。

　　我已经记不得在这里待了多久，我开始在这里乱走，想尝试看看能不能走出去，可是失败了。

　　突然有一天，白茫茫的一片有了声音，有了色彩。我听到了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可被打的那个人却一声不吭，然后好像握住了我的手，抚上我的眉，最后吻了我的额头。

　　我听见他说：“摩昂，既然方法可行，那就准备吧。”

　　“李哪吒，你不要命了吗？”

　　“摩昂，我答应过要保护她的，我还没死呢，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而且，你不是说了，成功的几率很大的。别说了，动手吧。就当我求你。”

　　摩昂。

　　李哪吒。

　　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努力去想，在记忆深处找到与这两个名字有关的记忆，可是没有。我再也记不得从前的一切了，包括我的名字。

　　耳边传来低低的呢喃声，像是咒语，我听不出来。眼前金光闪烁，在光的尽头，我依稀看到一个身影在朝我伸手，他说：“龙儿，回来吧，我在等你。”

　　我朝那道身影跑去，身后的一切越来越远，直到我看清那个身影。

　　——

　　我时常会想起哪吒。

　　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言一行；想起我们在书院读书学习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寻找法宝的日子；想起我们一起斩妖除魔的日子……真的是好不快活。

　　就像我其实不太愿意记得那些令我不开心的事情。比如，哪吒曾经离开过我！一想起那短暂分离的日子，我的心就忍不住的疼。也是在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喜欢哪吒，是那种想要他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喜欢；是那种看不到他就忍不住想念的喜欢；是那种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就忍不住脸红心动的喜欢；是那种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有说有笑就忍不住吃醋的喜欢；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喜欢。

　　可我就是喜欢他。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就像我也清楚的记得那作为凡人的一生——我们是夫妻，他唤我娘子，我唤他相公，我们过着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生活，直到我们日渐老去。

　　“嫁给我这些年，你开心吗？”

　　“开心啊。”

　　“那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多么美好的誓言，可醒来后，回到现实，我还是东海的公主，他还是陈塘关的的李哪吒。

　　观音大士问我这虚幻的一生中可有什么感悟？一生匆匆，好像弹指一挥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更珍贵的东西要去守护。而哪吒，他说与我之间不过是小爱，在大爱和小爱之间，他选择大爱，选择继续降妖除魔，维护三界和平，匡扶世间正道。我很生气，真想打死他，可他既如此说了，我也不好阻拦，只愿他日他得登封神榜还能记得我，记得我们之间的誓言。我相信他会记得我，而我要做的是把自己变得更好，再见之时，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然后我们分开了，我回龙宫同父王和摩昂哥哥道别后，便随着观音大士去了南海紫竹林，日日参禅悟道，偶尔也会同观音大士去西天雷音寺听如来佛祖讲经，每每至此，我都觉得我的心境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除了始终放不下哪吒。

　　当然，我也不愿意放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