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自由与爱

两年后。林烨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一手携着秦钥丹，一手拉着圆儿，跪拜在苏婉坟前。

“没能将你拉出深渊，将这个小不点拉出来也是好的…”林烨的手指轻轻弹在圆儿头上，两人相视一笑，那孩童跑到墓边，摘了把乱七八糟的花束。

“给…美丽姐姐…的花”圆儿开口笑得灿烂。

“圆儿跟娘亲说说，今日学习了什么也，父子可有打你呀？”

“并未…打我，我今日跟爹爹学习了种田…他还给我…糖吃！”

“馋嘴小孩，是要被抓走的，娘亲跟你说过很多次，吃糖对牙齿不好，看来你这个父子该打！”

秦钥丹撇撇嘴，将一个似是愤怒的小巴掌拍在林烨的脸上。

圆儿附和道：“对…是夫子给我的，该打…夫子…”

“好啊你！竟然伙同你娘亲一起欺负我！”

林烨小心地上前跳着，将婴孩交给秦钥丹，两手掐着圆儿的小脸，将他的小脸掐得通红。

“有你这么机灵的小孩嘛！该打，该打…”

“爹爹饶命啊，不敢了，不敢了”圆儿求饶，几人一同离开了墓地…

…

苏黎族、林鸢、赵嘉禾、苏婉，皆死于叛军攻城的那天晚上。

血洗莫宫，赵嘉元杀得红了眼。

连同他一起受过的屈辱，将肮脏的血流在自己的身上。

边疆的苦寂，熬人的血泪，通通都将它一起埋在苏婉死的那天。

平息了战争，将那栏杆扶了一遍又一遍，将那些熟悉的气息狠命地嗅入鼻息。猛然间回首，却不见半个人眼。

这不是他料想的最后的最坏的结局。

他想过，自己异死客乡，总将自己的一腔贱骨洒入荒漠，随西风一走了之。

也曾想过，自己埋葬荒漠后苏婉一人的无助与心碎。他将那副不抗寒风的贱骨，打造成为一个坚硬且无情的躯体。

嘉元坐在那把拼命换来的龙椅，嘴角忍不住发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呵…”自己，也想赵嘉禾那样淡漠无情。

他抚过那脸上因为年久失修刚修过的胡子，将自己的脸投入黄花镜中。

一脸无辜，眉宇间带着一股隐忍的杀气，唇角间淡淡略起一股亲近之意，叫人轻易接近，杀人于无情。

“我这脸，是不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相？”

他抬起微微笑开的嘴脸，问向一个打扫的丫鬟，丫鬟惊恐地跪下，说了一句是。

“哈哈哈…哈哈哈…”

“退下吧，朕一个人静静。”

“是！”

…

边疆的风挂得比初来时温和，大概是因为呆久了的缘故，一身轻便的衣服随风飘扬在那片故土上。

微微趋身，那一股花香混合着的白色灰便随风送到每一处大地上。

赵嘉元看着臣服在脚下的那片黑黢黢的人头，把头看向留出来的地缝。

人们殷勤地献上美食佳肴，赵嘉元恭敬地摆摆手，将自己怀中的坛子抱得更紧。

他熟悉这儿，苏婉不熟悉，便将她带来吹吹他吹过的风。

大权在握，却没有当初他想象得那么快乐，锦衣玉食，美人车帐，却没有当初那个明媚的少女带给他半分的欢乐。

展开那封印着喜字的红色纸封，一股废旧的木香铺面而来。那味道胜似喜欢，又甘做纸封的陪衬。

缓缓展开，少女的明媚感跃然纸上： 开心又忐忑

明天和嘉元订亲了，母亲无故从边疆差来一个俊美的男子，真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难道是给我一个多余的选择吗？真无趣，一点都不信任我…

话说今日，我却实是忐忑的，忐忑到睡不着觉。半夜又被爹爹隔着老远的呼噜声吵醒，睡得失了睡眠（将来希望老天能赐给我一个不打呼噜的相公，哦不对…嗯，打呼噜的嘉元…）

如果将来我不幸去世了，我将要给他一群孩子，将他团团围住，孩子不要特别聪明，只要学会快乐就行了（虽然这个想法挺疯狂的，但是以防万一！下不为例！）

赵嘉元停在那行小字上，泪水早就朦胧了他的双眼，一股泪水的刺痛感让眼泪蓦地多了起来，他揉了揉眼，将自己的嘴憋了回去，继续向下看。

现在很惊喜！我即将去订亲了，还有一刻钟！我竟然彻夜。不过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嘉禾哥哥厢房旁的树杈上有一个小姐正整偷窥了他两个时辰。。。

苏婉的几个句号将他哭笑的眼变得大笑起来，他揉了揉纸，继续往下看：没了没了…好紧张，时间到了。

到的一笔被拉得很长，直直地延伸到信纸的下沿，他翻了翻纸，里面还有一小颗发霉被风干了的合欢花。

午时至，长风起。信风带动纸飞得欢乐 ，嘉元靠在床前，将脸埋在床头，仿佛听到了她的呓语：自由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