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病危

元庆帝突然病危了，每日不理朝政，只对着一副空空的画像暗自神伤，几只红烛，一人，一房，便在画像前垂泪。

在像前，打开的窗子叫人封了起来，他又叫了拆了。婢女拗不过他，只得上前关了窗。

“你说，这偌大的皇宫，恐怕只有朕能欣赏到这独特的景色了吧！”

宫婢没在搭理他，缓缓放下垂着的床帘幔，急手急脚地关门出去。

他仔细听着，耳边只有萧瑟的秋蝉在鸣着，将无力的脑袋探出床幔，让舒服温柔的褶皱布料堆在脸上，狠命嗅着她的气息。

“倪倪，竟然也离我去了，我亲手送走的…”

元庆帝颤颤巍巍的扶了床椅，挪到冷风兮兮的窗前，呼吸里尽带凉意。远处那片在视野里仅存的农田光景里，似乎还有丰收后未来得及搬回农夫家的粮食…

原来这就是倪倪所说的自由…

男子擎着强壮的臂膀扛着粮食，身旁跟了个举着火把的女子，两人似乎是两个点，在朝着灯火通明处移去。空气中似乎还带着点被焚烧过后的庄稼残留物，清甜呛鼻。

侍卫敲了敲门，见屋内没有反应，便慌忙推了虚掩着的门，赶忙去扶那冷风中的人。

侍卫从来没见这样精神抖擞的病人 挨了病，还傻乎乎地将窗户开着，于是几个箭步冲上去，关了窗户。

“陛下龙体欠安，这么大的风身子骨可耐不住呀！”

“无妨！”他微微瞥了一眼来人，“朕的身子还好得很…咳咳…”

元庆帝嘴里说着无事，却不小心咳出声来，手却依旧不老实地去拨弄那窗柩，良久，窗便发出一声畅快的吱呀声，冷风又从风口倒灌进来，侍卫看向那香炉，烟都被吹斜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循着好奇，他大胆地凑到窗前，一片漆黑。元庆帝嘿嘿一笑，倒和蔼着道了起来。

“哪里…咳咳，有一个村庄…”

侍卫察觉到不对，赶忙跪了下来，直接请罪：“属下办事不利，竟然让种田的刁民扩散到皇城附近！请皇上恕罪，本将即刻启程，驱赶村民至远方，保证不惊扰皇上政事！”

“罢了，这倒给这个皇宫增添了些人情味。”

“你下去吧，朕想独自待一会…”

侍卫走至门前，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道冷冽的目光，他身上紧了紧，惶恐着出了门。

“站住！”他又一紧，转身恭敬地待吩咐，额上却已布起细密的汗珠。

“把门带上…”

侍卫慌忙关了门，作了个告退的礼，跑步离去。

…

硬朗，呵…他估摸着自己不行了，大约就在这几日左右。因为他见到倪倪，已经不止两次了。

他只要一感觉身体要晕厥，倪倪便会来看他，就站在窗前，对他笑得厉害。

她身上穿着吉服，腰间栓着一个紫金禁步，头上戴着他亲手制的簪子，宛如仙女。鲜红的嘴唇呢喃着什么，却始终听不清。他靠近了去，那人又远了，仿佛又到了窗外，依旧笑着，呢喃着什么。伸手去抓，却来不及留住那人刹那芳华…

通红的血溅在窗上，他狠命一栽，似乎栽到那人怀里，冰冰凉凉的，没有最初那份悸动。

她留了一会，一阵风将窗倒吸回去。她扯了自己的腰身，化作一道飘渺的空气…

雾里来，雾里去，像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