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我打开了灯。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我似乎能俯瞰整座城市。
荆市就是如此热情,即使是凌晨,大部分灯光依然在闪耀着,不愧被称为不夜城。
我走到桌边,倒掉了尚有余温的咖啡,桌上空空如也的药瓶提醒着我,今夜注定无眠。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初金泰亨坐着豪车离开的情形。
他的眸光深情又认真,好像初冬时温柔的鹅毛大雪,金家的人在一旁监视者,他只对我说了一句:“阿宁,再见。”
仿佛富家少爷和穷丫头真的有机会再见。
我在心底无数次默念着母亲对我说过的话,“人要知足,不要贪心,不要想不该想的。”
我呆滞着目送他坐进那辆车,他的动作优雅钦贵,仿佛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
我紧紧掐住了大腿,疼痛感使我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有这样,我才能阻止我自己产生去追上那辆车这样可笑的想法。
金泰亨在我八岁那年,以父亲挚友遗孤的名字被送到我家,警官遗憾的对我母亲交代着事故的结果,我的父亲和他母亲一起葬身在海底。
我的母亲眼含着泪却还是牵起他的手合在我手上,“泰亨,这是你妹妹。”
我号啕大哭着被他牵着手,这就是我们的初见。
失去父亲之后,我们的生活似乎还想往常一样,只是我再难看见母亲笑。
她经常独自流着眼泪,却在我和金泰亨面前和蔼的笑着,问我们饿不饿,冷不冷。
我不愿再让母亲过于劳累,于是开始学着做家务。
但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金泰亨却做的尤其的好。
他从来都先我一步把家务做完,而且做的很好,要不是我知道他只比我大一岁,我都怀疑他已经成年。
我知道他很没有安全感,只有觉得寄人篱下,才会这样勤劳。
母亲心疼他,却因为平时还要上班所以无法拒绝,她常常在告诉我:“你要把泰亨当成你的亲哥哥,知道吗?”
我们的关系仿佛那时起就定了型,向着无望的结局铺垫
我经常看到他呆在阳台,望着窗外死气沉沉。
他就像一座孤岛,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我每一次都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泰亨哥哥,你还有我”
他的眼睛里又有光了,宠溺地刮刮我的鼻子“阿宁冷不冷,这里风很大,我们回屋去吧。”
我打开了窗,冷风使我清醒过来,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和他再有任何关系。
我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在可笑的回忆里。
包括那个午后没来得及表白的绮念,就这样过去吧。
风吹动了桌上的书页,我看过去,冥冥之中,它停留在那一页。
“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菲茨杰拉德《伟大的盖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