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六、心有朱砂迢明光（Part2）

阿精“姑娘，愿意和阿精再聊两句吗？”

楚乔出来的时候，看见院中一个憨实的身影站在桂花树下，看见她，微微躬身致意道。

楚乔“阿精，你我算是一起患难过来的朋友，彼此之间不必这样拘束；况且，有时候我也真的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对你的礼节。”两人走出天风阁，阿精堪堪行在了她的半步之后，对于如今声名显赫的燕北军头号将领来说，这样的礼仪只能是用于燕北王的。

楚乔“阿精，你刚才可是听到了什么？如今，又是要为谁来剖白些什么的麽？”

见阿精只是笑笑不说话，楚乔也似玩笑般的开口问道。

楚乔“想不到，如今连你都敢听燕洵的壁角了呢！”

阿精“属下不敢，姑娘折煞属下！回去后，必再好好再学学规矩。”

阿精脸色微红，憨笑着答道。

阿精“此次之事纯属偶然，姑娘可切莫在殿下面前揭属下这个短啊！”

楚乔“你觉得，我还回得去他的面前吗？”

女子的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

楚乔“阿精啊，如果说几年前的秀丽军、红川等事，是让我觉得他可怕、陌生和心寒；那么这次回来，燕洵给我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感……他，到底是怎么了？”

阿精“姑娘可看过化雪时的冰湖麽？”

阿精耐心的听她说完，突然轻声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楚乔“什么？”

阿精“记得从前殿下老爱跟姑娘描绘秀丽山的马，火雷原的花，可姑娘来燕北的时节却总是秋季冬季；其实，燕北的冬天也很美，冷冽、爽利、清净！姑娘和殿下向往了燕北那么久，可姑娘在燕北甚至没有待到雪化的时节……从那时起，殿下心里的雪，大概就没停过；心里的冰湖，大概就冻上了吧。”

楚乔“阿精，你约我同行就是来为燕洵抱不平的，是吧？”

阿精“姑娘误会了，姑娘同意与我同行，不也是想和阿精聊聊这些年的殿下吗？”

楚乔“……”

一阵风吹过，飞来一些散碎的桂子，楚乔俯身捻起一粒拈在指尖：

楚乔“你说吧。”

阿精“红川战后，孙河服罪自尽；冰湖一役，姑娘屠了程鸢等人；底下的军士们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心底却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怼殿下。”

阿精说完，看了看女子的脸色，只见她神色淡静，并不以为忤，浅浅地松了口气。

阿精“姑娘眼中，程孙二将怕是都是小人，挑唆了殿下，可其实，在燕北士兵眼中，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当年，黑鹰军发动自杀式攻击，家父作为主帅，战死阵中，我这个做儿子的，文不成武不就，又生得蠢笨，除了去长安找殿下，别无他法；是他们，收拢旧将余部，转战各方，捍卫住了燕北军魂；是他们，守住了燕北土地，等到了殿下北归；也是他们，手刃了了魏帝派去的官吏，迎殿下进了红川城。”

楚乔“所以在燕洵眼中，他们是恩人，是同路者；哪怕他们害死了风眠，甚至差点杀了我，都也是可以原谅的？孙河死时，他看我的眼神，是真的在怨我。”

阿精“殿下视他们为霸业基石，可视姑娘，却重逾性命一切！”

楚乔“……阿精，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燕洵信吗？”

阿精“姑娘走后，殿下表面淡淡的，每日起居有节，饮食如常，甚至每日抽空练武的习惯都不曾断过，却在几个月后终于大病一场，当时殿下烧了整整一夜，断续着喊了半宿的胡话，说得都是‘阿楚，别走！’”

阿精“姑娘，不要怀疑，我与殿下自**好，他从来是个感情外放之人，可自九幽台后，唯一能让他发自内心笑的，也只剩下姑娘了。”

阿精“那之后，大同的小动作愈演愈烈，他们的势力在燕北盘错多年，不下猛药，温和铲除必将损耗燕北根本……”

楚乔“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所以，燕洵用他们的子女做了人猎？摧其首脑，使残余势力乱了章法好速战速决一网打尽？”

阿精“那些女孩子，其实并不能算无辜，她们受了组织和家族洗脑在燕北各处活动，煽动民乱，甚至想要暗杀殿下另换新主。当时的情形，其实十分危急！”

阿精“姑娘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立场和底线；可殿下他，高于信仰、立场、底线之上的，是他身为燕北王的责任，他是燕北之王，更是燕北军的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尽快以战止战，平定天下，才应该是作为一支军队领袖的最高道义，才是真正的，在乱世中的仁义！”

阿精“冰湖碎裂时，浮冰最是伤人，可只要熬过这一阵，便是春江水暖好时节；殿下他，不管世人如何讥评，可待姑娘之心从来是乾坤朗朗，可昭日月；所以姑娘，请您再看看他，给他这份机会，也给自己这份机会，不要轻易被他吓走，轻易放弃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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