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二、冠缨豺狼涂野草（Part3）

燕洵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他带着阿楚回到了他们的故乡……时值暮春，火雷原上的野花开得如火如荼，绚烂夺目；就像他一直对她所描绘得那样；他亲手为她编织了花冠，戴在她的乌发上；草原上的云朵，是那样白那样低，就好像环绕在他们身边一样！他的阿楚，漂亮得就像传说中雪山峰上的仙女；他开心得抱起她，在草原上旋转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

后来，他们一起回家拜见了父亲母亲，他们都笑得欢喜，母亲说：

白笙“我儿真是好眼光，给燕家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

哥哥姐姐也来了，三哥佯装生气的样子说：

燕啸“臭小子，嘚瑟什么，哥哥还没找到嫂子，你再猴急，也得先等着！”

二姐抱来了期盼已久的小外甥，他是那么小那么可爱，他欢喜得把自己亲手做了好久的小金猴红手链戴在他白嫩嫩的小胖手上，逗着让他喊自己“舅舅”。

后来，他想办法向父亲向皇帝推掉了世子的位置，把它让给了稳重能干的大哥；王侯之位有什么可稀罕？他只愿意和阿楚做一双燕北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鹰！他和阿楚在秀丽山下开了一所很大很大的马场，又或者说，整座秀丽山就是他们的马场！他们一起想办法改良了秀丽山的草质，又引来了雪山之上的活泉，优中选精，把秀丽山的马养得九州驰名，有的马有耐力，能负重；有的马可日行千里、行越飞禽，最受元嵩、宇文玥那样的公子哥们喜欢；不过养得最好的却是他们的纯血战马，养得几有几分狼气，在燕北与柔然的战场上大显神威、所向披靡！

再后来，他和阿楚有了好多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男孩子个个像他这么能干，女孩子个个比阿楚还要漂亮！他带着他们猎马，教授他们读书，哥哥姐姐的孩子也经常来玩，这些孩子们长大之后，个个都很有出息，也非常孝顺。

再再后来，他们都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松了，也骑不动马了；他就牵着阿楚的手，看草原上的日出日落，云起云灭，花开花谢；看一片欢笑，富饶美丽的燕北……空闲的时候，他会躺在一张藤制的长椅上，吃着西域的葡萄，笑着对围绕身边的孙儿说着他和阿楚的故事：

燕洵“你们的奶奶，可是爷爷我从狼嘴里捡回来的！”

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然后醒了，眼底似有某种潮热的涌动，可是用手摸摸，却是干干的什么也没有，一梦如是！

他的阿楚，从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佯嗔撒痴耍小性子，既然说了陪他，便定然是认认真真地相陪……

这几日，她同他在一起，走遍了燕北所有他曾经许诺过她要去的地方！

天气还冷，草原上的野花都还没开，回回山上却有雪莲花的甜香，少年为质时他在长安读诗——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那时他就想，芙蓉有什么好的，如果有一天，他带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回到故乡，一定亲手为她在最洁白的女神峰上采上一枝最香最美的雪莲！

可是如今，他历经辛苦，终于带着阿楚回归故里，也亲手为她摘到了珍贵的雪莲，却也终究到了……失去她的时刻……虽然，他甚至暗自发誓不惜强迫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那是他的阿楚啊！他怎忍心伤她？他怎舍得伤她？如果自己终究不是她的故乡，他也不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凋零枯萎，他总归是要护着她的……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伤害他的阿楚，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第七天傍晚，雾气氤氲的回回山行宫，他坐在岸边，背对着温泉递去毛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絮叨着些闲话：

燕洵“阿楚，这温泉水对你体质有好处，可以放心多泡泡。”

燕洵“西域寒冷，记得带上凝脂，免得夜里冻着手脚；女孩子家家的，不必执着于那么高深的武功，练着玩玩就好了。”

燕洵“这些年你吃得暗亏不少暗伤缠身，隐宗门人里有一个叫陈默的老头传说是你风云令主的下属，乌先生的师兄，据说还是位神医，正好可以让他为你好好把身体将养将养。”

楚乔拂过肩上彼岸花纹路的手微微一顿：

楚乔“陈先生，难道是乌先生推荐的那位医者？”

燕洵“是，没错。”

楚乔“燕洵，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乌先生的建议？我觉着先生不会害你。”

燕洵“嗯，我问过了。”

燕洵回答得漫不经心，随手拿着毛巾折着。

燕洵“乌先生说，那件事，十个人里只有六个人是成功的……活得短些我不在乎，可若是现在为这种事就没了命，我燕洵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掉了牙？”

楚乔“可是……”

燕洵“阿楚姑娘，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采纳？”

楚乔“你说。”

燕洵“你回寒山盟后，不防先跟着陈先生学学医术……”

楚乔“什么？”

燕洵“你这小女子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燕洵“当然，也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燕洵用毛巾叠好了一只兔子从背后递了过去，闲闲的略带戏谑的说道：

燕洵“我其实可以等你学成，亲自为我施这破颅之术。”

楚乔“哎？！”

燕洵“哎什么啊，你不觉着这是个极好的主意么？”

燕洵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

燕洵“待你学成，若你不愿意治我，我自会头疾而死；或者到时你仍还记恨得不行，那便大可借此亲手杀了我；不管怎样，都算是大仇得报。”

楚乔“阿楚，我的性命，一直都是你的。”阿楚，你知道吗？无论我做什么，都绝不是为了放弃你。

***************************************************************************

作者爱情VS战友情，田园拳师VS社会达尔文，这一直都是一个杠精的好命题。

作者大哥二哥没露过脸，谁的样子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