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蜕变之夜

月色如华，寒风四伏，煤油灯耷拉着脑袋，摇摇晃晃，蹉跎着风花雪月，静静地折磨着流年的沧桑，打发着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润湿了带着惨淡面孔的今晚。

烟花开始热闹起来，照亮了一方寂静，也滋长了小枫那天真无欺看似便宜得不起眼的童年。

杨志，杨武，杨涛，刘谭，还有小枫，小枫是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他们都产自群峦叠嶂、百鸟朝凤的刘家大院，农村的灵气孕育了这群淘气、机贼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打沙包，逮羊，老鹰捉小鸡，跳绳，打牛子等熟记于心打死都不会忘记的游戏，每天都偷偷的上演着上十遍，今天也不例外，大家兴致还未殆尽，却被夜帘强拉下帷幕。

烟花是个多么奇妙的生命，然一把火炬，只需要几秒多则几分钟，就绽放出缤彩斑斓的生命之花。宁愿化作一掊黄土，也不辜负夜的残忍，与之相伴一升。

小枫举着头痴痴的注视着烟花奔跑的方向，一本正经的傻笑，与烟花邂逅，倒让小枫有几分留恋，憧憬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拿着烟花奔跑着，欢闹着，不再像现在这样，只能瞅着远方。

夜幕肆无忌惮的黑，再也寻不到烟花的踪迹。杨涛，杨志，和杨武都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美食也挡不住贪玩的诱惑，他们来找刘谭和小枫玩鞭炮，鞭炮外面的包装是白色的，威力也不怎么大。那时村子里都很简陋，一家子买不起几封炮子，更不会跟现在人一样奢侈，大炳大炳的放，他们只能把一封炮子拆成一个个零散的慢慢去快活。

他们每个人手中紧握着一根余烟袅袅的土香，缝满了补丁的衣服下面皱巴巴的口袋里塞了上十个炮子，穿着焕然一新的布鞋，夹着脚疼痛难忍，可还是一瘸一跛的跟着大部队去耍。

他们摸黑来到院子侧边的水塘旁，平时下雨的积水在冬天的夜晚冻得格外结实，在上面滑冰也不用担心会陷进去。炸冰的时代即将到来，从杨涛，杨志，刘谭，杨武到小枫这个顺序，一人点一个炮子往冰上扔，有的还没扔就在手上炸了，有的扔到空中炸了，有的扔的太快，碰到冰面摔灭了，只有把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才能刚好落到冰面就炸开了。杨志觉得这样玩的不尽兴，于是他搬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向冰面，一个石头大的窟窿便凸显了出来，随后大家就抢着把炮子往那个窟窿里扔，声音果然大了几倍，有时候水花都会溅到身上来，加上夜有寒风，凉嗖嗖的，刺骨。

大家载兴而归，看着杨志的表情好像还是意犹未尽，他傻傻地看着年纪最小的小枫，嘻嘻哈哈地说:“小枫，你把一个炮子捏在手里点着，你做到了，我给你一封炮子。”对于穷小子刘枫来说，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就按杨志说的做了，炮子在小枫手里开了花，小枫也跟手里的炮子一般哭的山动地摇，然而杨志并没有给小枫那封他应允过的炮子，小枫没有拿到炮子就哭的更厉害了。

枫爸找到小枫，不问缘由，揪起耳朵，拽着胳膊，把小枫夹在自己的腋下，大步跑到一排篱笆旁，抽出一根树条，狠狠地抽打着小枫的屁股，几下子就“漫股红遍”，接着把小枫拉回家，甩到床上，趴开衣服，端来半杯甘蔗酒，按住小枫，把酒倒在手心里，然后在小枫的屁股上大把大把地抹了起来，瞅着条条不可逾越的“红沟”，伤上浇酒，疼痛难忍，小枫哭的死去活来，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他父亲的那只大手，只好缩成一团，接受痛魔的侵蚀，如有千万只蜉蝣咀嚼一般撕心裂肺。他父亲边抹酒边嘟囔着:“咱们穷的叮当响，惹不起，还躲不起。”

抹完酒后，他父亲留小枫一个人在屋里，小枫吃力的抬起头费力的望向窗外，他以为他会在今夜死去，像刻在心中的烟花一样，他脸上挂着笑容，躺下了。

如果不是我亲眼目睹，我也不敢相信。那晚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