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的……回忆

“谪仙吗？”

沈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师弟

“是啊。如果天上有神，他一定就是神的转世。”

“……”

“我真的好想他……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但你不知道，我就……暂时当你不是啦。”

“明明师兄可以活过来的……可是阵法失败了……那个魔尊说，师兄的魂魄不稳，所以那么快就……”

“我现在都23岁了，五年前，师兄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阿霁，别哭'，可我不乖，我还是哭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师兄答应我，我二十岁时，他会帮我及冠。师尊也答应了。”

“可是三年前我及冠，他却没有来。”

“及冠那天晚上，我偷偷溜去魔宫看师兄，师兄还是躺在那口冰棺中，青丝如瀑，披散开来，很……漂亮。”

严霁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有山脉与河流，有葱郁的森林、涓涓的水，翅膀划开雨幕的鸟，还有穿梭的鱼。

“师兄的眼睛最漂亮，可是不会睁开了。”

“其实那时候我还不信的，我每次去，都要摸他的脉，那次也是。我抬起师兄的手，照常摸上他的脉门。”

严霁的头又埋下去了：“冰凉，刺骨，没有动静。我很害怕，用手捂着他的手，想把他捂热了。”

沈垣想了想这幅场景，竟想落泪。

“可就算捂热了，一会还是凉了，我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没用。”

“我记得——我站在冰棺前，师兄躺在里边，他闭着眼，双手交叠，一动不动，整个房间只有我的呼吸。我还是伸出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

沈垣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严霁呜咽起来，“哪怕是一点都好……哪怕一点点……我们都会想尽办法把师兄从地狱里拉出来……再让他笑一笑。”

沈垣伸出手，摸了摸严霁的头：“……阿霁，别哭。”

严霁看向他，他觉得，好像师兄回来了一般。

“是你说的，每个人死后，魂魄都会变成一条鱼。”

“不——不，不一样！”严霁的泪珠滚落下来，在他玉瓷般的脸上显得很可怜，桃花眼也黯淡无神，“魔尊进来了，他早就知道我来了。”

沈垣愣了愣，严霁来那天他记得，可是洛冰河竟然也来了吗？

“洛冰河说，他探查过，师兄的魂魄，已经在两年前——也就是师兄死后一年的那个上元夜，消散了。”

沈垣暗暗抽了抽嘴角，洛冰河造什么谣啊……

“他说，肉体没有了魂魄，很快就会消失，这口冰棺会锁住他的肉身，让我们……不要再来了。”

“你的师兄，已经魂飞魄散了。”

严霁到现在都记得洛冰河说的那句话，严霁好像一下子落了水一般无法呼吸，心被紧紧捏住——“你说……什么？”

洛冰河冷笑一声：“你的师兄，彻底没了。”

“什么时候……？”好像过了好久，严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第一个祭日。”

严霁擦了擦眼睛，继续说：“后来，我跟师尊说了这件事，师尊去了魔宫。”

沈垣眨眨眼，想听听这个谎，洛冰河怎么圆。

“我希望洛冰河只是吓唬我的，但是师尊回来后，把自己关了很久。我们明白了。”

“师兄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沈垣惊了，这谎到底怎么圆的啊？！

他连忙传音，洛冰河轻佻的声音传来：“把你的魂魄取出来呗。”

“喂！这玩意儿怎么取啊？那我不真死了一次了吗？！”

“是啊，不过你放心，没有多长时间，很快放回去了。”

什么鬼！！沈垣咬牙切齿，难怪他那段时日身体很不好，常常昏迷——原来是因为他啊！！

还“没有多长时间”？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还没等沈垣反驳洛冰河，严霁又说话了：“今天是他的祭日，我们一个都没有忘掉。”

“明明上元……是团聚的日子啊……”

“别伤心，万一……那洛冰河真是骗你的，你师兄他只是去转世了呢？”

严霁迷茫地望了望远方：“希望如此吧……”

“如果可以，我想看到那条鱼。”

严霁站了起来，对沈垣说：“我们现在去看师兄，你……要一起吗？”

“啊？”

严霁指向一片竹林：“师兄的碑……就立在那里。”

沈垣带上斗笠与面纱：“好，走吧。”

两人赶到了竹林。

盛云离在那里。

严霁走过去：“师尊。”

盛云离站在碑前，看着刻上的沈垣二字。

沈垣也走过去，叫了一声盛掌教。

盛云离僵了僵，扭头看着他们

最后叹息一声：“严霁这孩子话很多，没有扰到你吧？”

盛云离叫不出名字，他怕。

沈垣沉默了一瞬：“……没有，他挺好的。”

沈垣看向碑，又沉默了——看自己的碑实在不怎么好受

盛云离好像误会了什么，对沈垣说：“他是我的大弟子，资质很高，是我的继任者。”

“每一个继任者都要改名，我明明已经想好了，可他却走了。”

“沈垣……我去看他，他躺在冰棺中，无知无觉，睡着了似的。但我亲自探测过，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了。”

这声沈垣，不知是在叫现在的他，还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沈垣。

“他应该叫沈清祁的……”盛云离轻轻说。

沈垣还挺伤感的，师尊在眼前却没法认……可是这时，洛冰河传音来了。

“还不回来？今天有烟火看。”

无奈，洛冰河不知道为什么很黏沈垣。

“马上马上。”沈垣这些年来也不怕洛冰河了。

“给你一炷香时间，不然我亲自来找你哦。”

“好好好马上回来。”

洛冰河怎么像个怨妇似的……

沈垣只好对两人道歉，表示自己得走了。

严霁闻言，回道：“下次有机会再来吧？你住哪？我们到时候给你送请帖。”

住……住哪？沈垣沉默了。

难不成说住魔界吗？

“我……住在洛河那里。”

反正洛河是人魔交界处，就说住那吧。

“洛河？那里好冷，我曾去过一次。”严霁说，“那次……师兄救了我。”

好像……的确是

沈垣来不及细想，便离开了玄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