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和朱妧预想中差不多，朱颜只是被皇帝责骂了一顿，李悠月也因为曹国公的求情，不过被罚了禁足一月而已，根本不痛不痒。真正受到苦难的，是那些当值的宫人和侍卫，好在有了祥瑞之事，皇帝不想见血光，之时将他们贬去别处，没有伤及性命。
倒是秦久久，只怕没想到她一时贪玩就牵扯甚深吧？也不知她是何心情。
也是这次见面，朱妧发觉皇帝不似轻信祥瑞之人，这是如今需要这种舆论令天下归心而已。诸如武则天、睿宗、玄宗，不都用过这等手段吗？至于玉玺之事，定然在他心中埋藏了一根刺。
不过话说回来，能有如此结果，朱妧已经很满意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从乾清宫走的那一遭，她早就冷汗浃背了。
与其卑微致死，不如轰轰烈烈一场。
她做的事情是大逆，如果失败就是万劫不复，就连朱棣和小莲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引人耳目，她甚至没有直接用颜料，而是让燕王府帮忙收集了一些砗磲，分批带进了宫来，在自己进行处理。
傍晚，朱妧的新住处安置妥当了。
宫殿规格甚高，雅致优美，暗含禅机。雪中湖泊开窗可见殿内却温暖如春，只因铺就地龙，银炭也是供应不断。
小莲脸颊通红，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闲不住地各处打量，双眼亮晶晶的，不断道：“太好了，公主，终于苦尽甘来了！”
朱妧点点头：“四个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高兴。”
如果不是朱棣的信任和帮助，行事怎么会如此顺利呢？那个钦天监约莫也是朱棣的人。
徐德义捧着圣旨在拥簇中走进殿内，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在一片盈盈下拜中，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之十三女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朕心之所喜。今封为仙乐公主，赐居行云殿。钦此。”
“谢父皇隆恩。”朱妧双手接旨。
殿内的太监宫女又向朱妧叩拜行礼，满是喜悦，大呼：“拜见仙乐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妧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的月色，唇边向上弯起。
京城，曹国公府。
瓷器“啪啪”摔碎的声音从一件屋子里传来，夹杂着侍女惊慌失措的声音，还有主子的怒骂。
“什么！”李悠月气急败坏，花瓶应声而碎，“你说什么？她被封为仙乐公主了？”
侍女颤颤巍巍地道：“这是刚从宫内传来的消息。”
“她怎么配！这不可能，什么仙人托生，我不信她有那么好命！”李悠月胸口起伏不定，一想到那个卑微、任由她揉捏的朱妧以后就要压她一头，而且昨日言辞还那么咄咄逼人......李悠月气得胸口阵阵发疼，转身就跑出了屋子。
另一个院落的书房里，李煜正盘腿坐在软垫上，跟前放了一块石头，一边提了笔蘸了颜料往上面涂抹去。
他眼睫半垂，墨发深黑，侧头时露出颈项和鼻梁，缀以淡金的阳光，好看得不可思议。急躁的脚步声扰乱一室安静，李煜突地抬起头来，就见一抹粉色冲到面前，他利落地将手中的毛笔一扔，从地上爬起来就往一旁躲了两步。
李悠月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废物，看你日后如何娶妻生子！”
李煜被骂了一句也不生气，抬起的一双眼睛灿若晨星，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妹妹明知我不喜女人靠近，还这般作弄我，实在太坏了。”
李悠月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石头，抬起脚踢了一下，问道：“你在做什么？”刚问完，李悠月就恍然反应过来，“你也觉得那个奇石是假的？”
李煜竖起手指“虚”了一声，他不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对奇石之说持了三分怀疑。““两唐书”记录了类似之事，的确有几分怀疑，只是可惜......”
李煜顺手拿了一个茶盅，往石头上一浇水，又用手指一擦，那颜料就淡了：“在石头上作画，不管晾晒几日，都是如此。”
李悠月沉下脸色，心里又暴躁了起来，不过见李煜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看他也顺眼了不少，将平日里对朱妧的作弄一股脑儿说出来。
李煜眸色一动，挑了挑眉：“哦？原来她这么可笑啊？”
“但如今可笑的，便是我了！”
“你是贵女，家世显赫，就算对上公主也是不惧的。”
李悠月紧拧的眉头舒展，一张小脸渐渐明媚起来，她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恶意来：“说的不错。下个月就有个送上门的机会，我要让她知晓，就算她是公主，也只能对我低头！”
李悠月心情好了不少，很快就离开了，李煜将她送之门外，抬手合上了门。渐落的阴影逐渐蔓延，将他的眉眼藏起来，他微微一勾唇角，垂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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