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说不出口的情话

这是他们还未互相确认关系告白的时候，就闹了个不太愉快的口角。江晓琪冷笑一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一笑，像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唇角，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错的，我只是在无理取闹，我太敏感。现在连你也这么觉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建一挠头，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又说错了什么话。目前的处境让他有些烦躁，语气也逐渐不耐烦起来。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现在觉得我没意思了是么？”

“我不想和你吵，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江晓琪背对着他，但从她的肩膀起伏程度来看她真的很生气。她明明可以扭头就走却选择留下，可他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一句。

“我只是觉得以我俩的关系。我应该站在大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仔细想想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放不下以前的事......”

“你闭嘴！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啊？何建一何主任，你也未免太自恋了吧？我俩什么关系啊？”江晓琪紧接一步跟上。接下去几句话她甚至都没过脑子。

何建一愣住，心里一阵刺痛，他没想到江晓琪会这么回答。在他认为，这段感情他第二次认真对待的感情，是值得的，会有结果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确认罢了......

“所以，所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当然是你在自作多情，玩儿还当真了？”

“既然这样我也以后也没必要再犯贱了。江晓琪，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何建一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摔门而去。

没几天江晓琪就后悔了，平时一直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突然消失了，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何建一向院长申请调班，把所以和江晓琪一通值班的班次都换给了刘慧敏。她下班路上看见一对情侣手牵手从她身旁经过，她在那个地方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其实有幻想过和他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一起走过漫漫人生。也许她那天不该这么说话。她把何建一从黑名单里扔出来，在聊天框里想了很久，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这边何建一也不好过。调换后他基本都上夜班，每到夜深人静，没有病人的时候，他总会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这段感情，真的只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吗？自打那姑娘提出要给自己治病时，一种奇怪的情愫就迅速蔓延开来。真的有人理解他，有人会带他逃离噩梦的深渊，带他开始正式自己，剖析自己。他需要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他何建一在了解到她小时候的遭遇后也想方设法让她走出那个困她数年的冰窟......长长久久。如果这都不算爱，真正的双向奔赴是什么样的？他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却说只是想和他玩玩儿。

江晓琪今天休息，去探班何建一，带了些自己做的饭菜，本想着能和好如初。却在即将踏入宿舍时停住了脚步。宿舍内，女医生李欣怡做在他床上，附身下去，随后很自然地那起他的水杯喝了一口，而床上的那个人却没有任何回应一一那个水杯是江晓琪之前送他的，上面画了一只打盹儿的小老虎，她记得很清楚。说实话，她真的想下一秒就冲进去问问何建一你们在干什么。但理智让她撤住了脚步。他们之前，本来就没有确认真的有什么关系啊......原来自作多情的是她江晓琪么？

江晓琪没有勇气再看向屋内的情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回到家，她再一次把何建一拉进了黑名单，这段时间他没有给她发消息，一次都没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哽咽。她知道可能那一幕并不能代表什么，自己不可以这样主观臆断。但一想到这个人是他，她心里就酸得发慌。她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何建一，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不久的一天何建一没有选择准点下班，而是买了捧花等着来换班的江晓琪。他走上前去，那女子静静地站在窗前，凌风而立，身形既高且瘦，看上去有些凄冷。何建一便要上前去与她搭讪，不料她却冷冷道:“干什么？”

这倒让他无所适从。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令他为之一振。

“等你。”何建一硬着头皮，接了上去。

“等我？干什么。你能不出现在我眼前吗？看得心烦。”江晓琪一字一顿，像一只只弓箭，深深刺在何建一心里，也刺在她自己心里。

“我知道了。”何建一失望地离开了，把花暴力塞进了垃圾桶，正如他把自己的心一半一半撕碎扔进乐色堆。原来是真的，她真的一点都不爱他。

不久，李欣怡被医院开除。原因是学历造价，骚扰同事。第二点是何建一还想补充一点，李欣怡喜欢他，曾和他表白遭拒绝。原因是他心以有归。后来他和江晓琪在宿舍吵架最终不欢而散。偷听的李欣怡趁机又对他示爱，遭当众拒绝。于是后来她在他的杯子里放了安眠，经常在半夜溜进他的宿舍做过界的事。这也是何建一查监控发现的。不过他并不知道那晚江晓琪来找过他，只是没有进房。

后来。她知道了他和李欣怡不是真的在了一起，却因不知如何开口与何建一的冷淡中错失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时间在步履匆匆中悄然流逝。那份只想对彼此说的情话越来越难以说出口，可那份情感却一点也没有被冲淡。

两人还是没有在急诊科工作，何建一换回了原来正常的班次，而每次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她。江晓琪也在偷偷窥视着他。但谁也没有说出口，谁也没有选择去当那个第一人。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此时却像两个陌生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一次的救援工作，两人被分到了同一个小组，二号小队。几个医疗队已经整装待发上了车。他们将要去的是遥远的xx，那里发生了恐怖的自然灾害，需要强大的医疗前去支援。这对每一个前去支援的医护人员来说都是危险的。因为救援过程中不免会出现很多意外，有些急救人员也在过程中不幸丧命离世。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一般救人时会有一些消防人员在一旁帮忙保护。而就是这样一份危险的工作，这两个“陌生人”，竟然都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举手报名。

“二号，你们队三主任医师啊，我们三号就一个，要不你们过来一个？均匀分配嘛.....”

何建一杨丽面面相觑。杨丽江晓琪带出来的好苗子，再不久完美晋升副主任医师。当然她并不知道何建一和自己老大之间的“爱恨情仇”，如果知道，她或许会选择自己过去。

“我想跟我姐，何主任，要不你过去呗？”杨丽笑嘻嘻地说道。何建一犹豫一下，点了点头，摘下了衣服上二队的红标.......

车还有几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江晓琪难得鼓足勇气，捎了一盒他喜欢吃的饼干，敲了他的宿舍（一个人与人之间隔开的极小空间）

路过的杨丽，“诶，姐你干嘛呢？何主任不是调楼上去了嘛。”

“调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不久前啊。你找他？”

“......不找，敲错门了。找你呢，送你盒饼干。”杨丽高兴地接过零食，正准备道谢，抬头江晓琪却已经离开。她耸了耸肩，拿着饼干回了自己的房间。

车到了。救援任务开始了。大家忙的不可开交。一二组负责北面；三四组负责南面；五六组负责东面；七八组负责西面。

南东西这边都还好，就是北面工作量很大。因为事发当日刚好全镇人在举行一个宴会，在北面的一个歌舞厅。那个歌舞厅恰好安全措施做的不怎么样，没有及时疏散人群，导致发生大规模的踩踏与砸伤。很多人直接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不知死活。

其他队伍忙来了都陆续过来支援一二队。江晓琪辅助急救专家王涵曦做心肺复苏。场面一片嘈杂，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江，去那边看看，这儿有我呢。”王涵曦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有隐隐约约地哀嚎声。江晓琪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带着几个消防员过去了。

在消防人员的帮助下，顺利拖出来几个伤员。他们很快离开，把后事交给了江晓琪。她正全力抢救伤员，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到来的余震。随着一阵沉闷，浑厚而又响亮的，窒息一般的压迫感的低吼。自然无情，那儿被夷为了平地.......

抢救基本结束了。何建一回到简陋的营地，找了一圈没见她的踪影。“杨丽？怎么哭了？”

“我姐找不到了。”杨丽哽咽道。“那山脚下发生了崩塌。目前就我姐没找着呢。”

何建一几乎是一瞬间慌了神。他脑海中闪过一万种可能，随后不顾阻拦的奔了出去。何建一奔走在坑坑洼洼地废墟里，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名字，疯了似的搬动那些石块，没有任何回应。外面下起了细细地毛毛雨，使本就不好走的小路变得泥泞不堪，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一头栽在废墟中。

“何建一......”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叫住了他，带着隐隐的颤音。何建一停下脚步，听声辩位很快找到了她的位置。江晓琪大半个身体被压在几块巨石之下，缝隙中流出一摊深红的血。雨水打湿了她衣服与头发。她脸上都是黑色的灰泥，惨白的嘴唇上留有一丝血迹。失血过多与身下的剧痛让她的脸白得像张纸，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我在。等我，等我去找救援队。”何建一哽咽道。幸运的是他在这找到她了。不幸的是他在这找到她了。

“不要......没用的，别走......”江晓琪想抬手拉住他，确没有一丝力气。何建一自然知道她说的不错，她现在这种情况，等他找来救援队人都已经没了。

“我...我和你道歉....对不起......”临死之际，她选择坦白。何建一死死握住她的手不放。他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答应换去三队，这样死的人可能就是他了。他后悔为什么不在她好好的时候跟她好好沟通，为什么不能多一些信任。可惜一切都晚了。“我爱你......”几句话似乎耗费了她的全部气力。她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难以呼吸。不久，永远闭上了眼，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想对他说的话还有很多，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何建一酸楚汹涌，一抹湿润划过，他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污渍......

他不是个合格的恋人一一以至于到最后，他只能于废墟中给她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雨下大了，似乎在为他们沉重缄默。

完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