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快，把手给我，我抱你下来。”江晓琪近乎恳切般地看着她，她不允许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要去寻死觅活而自己却毫无作为视若无睹。裳黎看着下放的万丈高楼不经得手脚发软。她不甘心这样毫无意义地活着，却又没有能力也不知道如何去改变，更没有勇气结束这一切。

从小他身体很差，患有先天性的疾病，后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变性的手术，当时姐姐还骗他说只是去治病。从此他的人生轨迹完全变了，已经有男女意识的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已经变成了女孩，而原因完全是因为自己姐姐的变态癖好。她无法接受，从生理到心理。后来，她的姐姐竟用卑鄙的手段让她永远无法离开，并且用药物控制她的生长激素，使她永远只有十一二岁的身高。所以她被迫跟着姐姐做事，从胖揍一顿骚扰女孩的流氓到杀死一个出轨女朋友的男人……姐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病态，她知道姐姐的病又加重了，但她毫无办法她自己都无法解脱。直到她的姐姐认识了江晓琪。裳知的一切都有所收敛，她开始变得正常，变得不再那么仇视一切，甚至开始去医院认认真真地开始治疗和吃药，开始真正的去体会生活。重要的是她再也不会折磨自己的弟弟裳黎了。不会逼他穿裙子，不会逼他去杀人放火，不会逼他和自己，不会不给他吃药。那段日子多么幸福。

后来裳知收到了那份结婚请帖。一切又是翻天覆日地变化，曾经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痛苦。裳知要求弟弟协助自己抓住江晓琪，这样她就答应放过裳黎，给他解药，让他离开爱。只要帮她抓住江晓琪，只要抓住这个人，裳黎就可以解脱，可以过上自己的生活。但真的要这样做吗？和自己的姐姐生活数年，她当然知道她的手段。她是要选择让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落入谷底还是选择结束他昏暗的人生。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就……就好比这天上的太阳。你见过海面出生的日出么？庞大的身躯，每日辛苦地从水底爬出来，又在傍晚悄然离去。即使步履再艰难再曲折，它也会日复一日不停地升起落下，用自己的光芒温暖照耀着尘世。你的人生再难，难得过太阳起落么？”

裳黎把目光转到天边即将逝去的晚霞，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认认真真地和她讲道理。当对上她那秋水般地眼眸时，裳黎的脑袋却仿佛轰地一声炸开了。天边蝉翼般的金纱只不过她黛色眼瞳中的点点银辉，夜晚宇宙的繁星点点只不过是她眼中的一笔点缀。那目光柔柔投在他身上，携着世间万般美好，以及他从未见过灿烂光芒。她站在昏暗的光晕里，周身仿佛镀着光圈，就那么站在那一片晕影里。带着人类冲破混沌的结界，残余的灿烂晚霞在她身后都是那么的不起眼，不及分毫，晚风习习，裙摆（腰上的围巾）轻轻飘起，她像是从天而降披荆斩棘逆着光的神祗，衣裙飘飘，伸出手对他说不可以。弹指一瞬，这一眼，仿佛过了亿万光年。

裳黎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九万米的高台，腿一软向后倒去。一瞬间的失重让他害怕地闭上了眼，他要死了，在见过太阳之后。而想象的疼痛和死亡迟迟没有来。江晓琪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倚着墙身体前倾扯出他的手，随后重重摔倒在坚硬地水泥地上。一阵脑袋混沌，随之而来的是膝盖擦伤的刺痛。裳黎摔在她身上没有受伤，回到地面的结实让她安心。她得救了。

END

裳黎一个翻滚到一旁水泥地上，单膝跪地一手扶肩，大喊“你是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