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毒蛇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伊芙捧着脸看温栎，笑着开口。此时的她已经与人类没有什么分别，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他家中的一员一样，这并不是温栎的要求，而是十几天共同相处下来的结果。

温栎吸着玻璃杯中的液体——那是伊芙为他调制的混合果汁——，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想象一下，你站在一栋高楼上，你能够确定，如果你摔下去，毫无疑问地会粉身碎骨。”她闭起眼，仿佛在想象那个画面，“你的后方是坚实的墙壁，前方是没有一根护栏的边缘，你正站在两者正中间的狭窄通道上。”

她停顿了一秒，继续说：“这时候，突然有人到了你的身侧，想要让你让一让，他好继续顺着通道前行。那么，你会选择向前一步让开，还是向后一步让开？”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温栎吐出吸管，说：“向后。”

伊芙点了点头。

“这应该算是所有人类的本能吧，躲避危险、躲避死亡。”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被他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所以即使是你，也会选择向后，让自己不暴露在危险里。”

“什么叫即使是我啊......”温栎叹了口气，继续喝着果汁，“不管是谁都不想在上楼吹风的时候被别人撞到，然后掉下去吧。”

“说的是呢。”伊芙笑道。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却毫不显得尴尬，他们共处一个空间里，各自做着别的事情却显得十分默契。在几分钟后，伊芙又一次开口了：“温栎，你知道吗？我认识一个人，他或许会选择向前一步。”

温栎从书本里抬起脸来看她。

“要真有那样的人，我还挺想见识一下的......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伊芙就少见地打断了他。

“我可以帮你找到他。要去见吗？”她此刻的声音有些急促，话语里隐隐含着催促的意味。温栎对于人类语调的研究并不太多，毕竟他的大部分社交活动都在网络上进行，因此也并未发现她的异常，只是像以往一样拖着鼻音懒懒应声。

伊芙看上去很高兴，她并没有拿出温栎硬是塞给她的手机，而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温栎看不到她面前的蓝色荧幕，却能看见她飞速点击的动作。待到告一段落，她又敲了敲太阳穴，将荧幕收起。

“他说今天下午就有时间。”她说，语调里少见地有欢快的成分。

温栎点点头，还是把刚才没问出来的问题问出口了：“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

伊芙面色不变地歪了歪头，用美人计蒙混过关，魅惑1d100=1大成功。

就在温栎还在后悔自己没拿手机拍照的时候，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收拾起来。在厨房里一个人忙活的时候，她的眼睛似乎出现了一点变化——那双湛蓝的、无机质的眼睛如同被丢进了一大块染料一样，慢慢地变成了宝蓝色，闪烁着异样的光，就像被别人控制了一样。她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却并不是她那温柔的笑，而是充满着恶意、想要毁灭一切的笑。

“你终于来了。”

她低语着。

就在远处的地下，同样有人听见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