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之时（上）

我的父母离开了。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解脱。

看着桌子上薄薄的一张纸，我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想把心中的不快宣泄出来。

我忽然猛得咳嗽起来，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大口将口中的空气吐出来，感觉稍微好了点。

我看完了纸上的内容，将它撕成碎片，我盖住了烂了的眼睛，嘴角意外的扬了起来：“没想到，连你们，都会不要我了。”

瘫坐在位置上，我看到桌上为数不多的铜板又笑了，我觉得我脑子肯定是出问题了，看到这样的情况都能笑出来。

给自己的破眼睛换好了药，我将铜板揣了起来，这些铜板只够我生活三天，我必须要找个小差事。

这么想着，我出了门，心里居然会那么畅快，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可能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那个，一直帮助我的老先生吧。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过，毕竟是先生，一定会好起来吧。

如果是那个老先生，为了学生，也一定会爬起来吧。

一定吧。

对吧？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老先生是活不了多久了。

那天去了老先生哪里，我刚跨出门，就有个医生走了进去，那种房子隔音一向不好，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老先生的死亡倒计时。

“害……先生，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累自己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平时还这么拼命的教，你觉得，对于那些富家子弟来说，你的教导算什么啊……”

房子里传来几声咳嗽：“但是，有个特别的孩子……他不是……富家子弟，天天……受别人欺负……咳咳……我都想替他问句为什么……贫民，就……应该被富家子弟……欺负吗？”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了……”老先生又咳了起来：“到我死前……我都不会……放弃他。”

好像听到了叹息声：“好吧，好好度过，这几天吧，可能这是你最后的时间了。”

医生走了，屋内是沉默，沉默过后，又是阵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