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考验（3）

说到这里，艾吉奥停顿下来，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颤抖和失去规律的喘息。他哭不出来，他没有眼泪，眼泪早已流干了。阿泰尔耐心等待着，他能够想象那幅画面带给这只幼鸟怎样的痛不欲生，那必定难以承受，阿泰尔已经后悔自己最初的询问了。

再次开口时，他语气中深重的悲恸皆尽化作了彻骨的仇恨，“他们刨出了我父亲的内脏，撕裂嚼烂了我哥哥的肢体，敲碎了我弟弟的蛋壳，将他拖出来残忍地分食！我躲藏在泥土里，眼睁睁地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然后艾吉奥又发出了骇人的笑声，几乎令阿泰尔担忧起他的精神状态，他抬起头，带着蔑视与恨意盯着挂在树腰上的那只被他杀死的猞猁，“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了他们每一个的长相！我会为我的家庭报仇雪恨！我会让他们全都为我的父亲兄弟陪葬！”此时的雏鹰是畅快不已的。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得太快，这种起伏让阿泰尔揪心。

可这就是原因了，阿泰尔想，这只雏鹰才刚刚长出几支脆弱的羽毛，但他已经用他仅有的一点武器，开始迫不及待地反击了。

“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之前我引诱着另一只猞猁到了山崖上，设法让他在扑击我的时候坠崖摔死了。”艾吉奥渐渐平静下来，隔了好一阵才又开口说话。

他独自杀死了两个，在他还是一只不会飞的幼鸟的时候。其一死于他的计谋，其一死于他的陷阱。

阿泰尔不知道是应该称赞他的勇气还是责备他的鲁莽，于是叹息了一声，“你做得很好。”

艾吉奥再一次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还是这样小小的一只，头上的几撮绒毛就像他倔强的性格一样四处乱翘，格外惹人怜惜。他见证过死亡，他什么都不怕，他身上带着摄人心魄的决绝，此时他的光芒盖过了玛利亚，触动了阿泰尔心里极为柔软的一处。即使这只雏鹰再怎么坚强，他仍然需要呵护。

“你也很厉害！”艾吉奥赞道，“我从没有见过飞得像你一样快的鹰！我多希望以后自己也能像你一样！”

于是阿泰尔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将艾吉奥收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想看看未来的艾吉奥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鹰通常都是冷漠的，但是阿泰尔却有预感，他就此改变生态的机会已经到来。

--•--

飞翔是作为鸟类最重要的本领。当艾吉奥被摧折的羽毛重新生长完整的时候，阿泰尔需要将它传授给艾吉奥。

鹰族的训练以出乎意料的残酷著称。雌鹰为了迫使雏鹰学会飞行，甚至会将他们从巢中推落，逼迫他们不断用力地拍打翅膀，挣扎求生，不计其数的幼鸟因此死去。

所以，即使是拥有整齐而坚韧的羽毛，许多幼鸟都会在面对飞行训练时怯懦。但阿泰尔一点也不担心艾吉奥，毕竟对方在还只有绒毛的时候就已经跃跃欲试，甚至还自己跑去挑衅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