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迷雾森林阴冷而骇人,元宝一路疾奔,也不管前面踏上的那块地会不会是沼泽,她听之前那个人说过了,爹花了许多钱来寻她,兴许在爹的心中还是在意她这个庶女的,她不想报复姐姐了,也不想爱恋沈公子了,她可以回去,认个错,然后听家里的安排把自己嫁出去,然后……
然后呢?
元宝顿住脚步,然后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在一个新个阁楼中绣着花,带着孩子度过下半辈子?这和被人控制着行动木偶一般生活又有什么差别?
她怔然,忽然,不远处划过一道火光,在夜雾之中显得十分耀目。元宝第一个反应是亓天追过来了,她忙找了个草丛藏好身影,但是而后又想,被找到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想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元宝这才看清原来是两个高大的汉子,他们的面容有些熟悉,元宝一阵琢磨恍然想起,这不是李府的两个打手么!是爹派她们来救她的?元宝欣喜的欲要出声呼唤,忽听其中一个汉子道
龙套咱们找到二小姐,当真要杀掉么?
元宝浑身一寒,僵硬了身体。
龙套老爷的话你敢不听?
龙套哎,坏就坏在这事出在大小姐成婚之前,二小姐失踪了那么久,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咱们府可不能有这么个污点。
龙套你担心这个作甚,你该想想,碰见那鬼巫咱俩该怎么办!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元宝听罢这些话,脑子嗡鸣一片,随即腿一软摔倒在地。
听见响声,两个打手登时神色一振
龙套谁!
火光往元宝身边越走越近,元宝却失神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心底泛起的全是自我厌弃与绝望。
两打手刨开草丛,看见的坐在里面的元宝,两人皆是一惊
龙套二……二小姐?
元宝目光缓缓落在他们手上拎着的大刀之上,另一人戒备的四周望了望
龙套那鬼巫不在,正好动手!
元宝点了点头,对的,正好动手,她又在这片沼泽地里陷入了危境,这次也怨不得别人。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双清澈眼眸的主人,明天那人清醒之后看见她不见了会不会难过呢,之后发现她难看的死在沼泽地里,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他会不会在一瞬间的解气之后也感到一丝丝更痛的寂寞呢……
但这些,她应该都不会知道了。
刀刃映着月光飞快的砍下,元宝阖上眼,静待疼痛。
“叮”一声脆响。元宝茫然的睁眼那一瞬,正好看见厚背大砍刀被震断成两截,握刀的大汉像脱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宽大的黑袍像是一堵墙挡在她面前,隔绝了杀气和月光,带给她夜应有的黑暗,最好的保护。
两个大汉像看到鬼一般,凄厉大嚎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宝抬头仰望着男子的挺得笔直的脊梁,他轻轻转过头来,气息有点急促,脸上的青纹中蛊虫来回蠕动得厉害,令他看起来真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元宝垂下眼,心想他定是又要给自己下蛊了吧。
一双绣花鞋扔到她怀里。亓天冷冷道
亓天不穿鞋到处跑,该打。
语气就像在教训一个小孩。
元宝抱着写怔愣了许久,抬头看他一脸正经的神色,默了许久,她忽然莫名的笑出声来。亓天眨了眨眼,怒冲冲的火气登时被这个笑声吹走了一大半,而元宝还没笑多久,竟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浑身一僵,眼神四处转了许久,有些无措。
亓天莫哭。
他蹲下身子,本想去摸她的头,而又害怕她厌恶的眼神,一时僵在原地,道
亓天我不给你下蛊了,我放你走。
元宝哭得越发厉害,一边抽噎一边控诉
李元宝你上次……也这样说。
亓天这次是真的。
元宝哭声不停。
亓天真的是真的。
他狠狠打了打自己的右手,一脸严肃道
亓天真的。
元宝依旧哭个不停。亓天是真的慌了,他蹲也不是站也不是,连手脚也不知该怎么安放
亓天肉脸宝,你莫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元宝你可以……
元宝说了一半,被鼻涕呛住,咳了好久也没有下文,亓天连忙在旁边点头
亓天什么都可以。
元宝缓过起来,小声道
李元宝你可以不给我下蛊,也不赶我走么?
亓天嗯,可以。
反应过话里的意思,亓天一呆。
亓天什么?
李元宝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如果,我不做你养蛊的标本,你是不是也可以像之前那样收留我?
亓天喉头干涩
亓天你……一直以为我拿你当标本?
元宝双眼湿润
李元宝不是吗?
亓天默了许久,难抑唇边的笑,点头道
亓天好,以后我不给你下蛊,不拿你当标本……还像以前一样收留你。
元宝双眼更湿润了
李元宝原来你是大好人。
亓天嗯,我会对你很好,穿上鞋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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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