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夜晚都恍若这般望不见浅月的寒冷。
半跪在白床榻凌乱铺垫的大床上,床下的木板躺着是此前生父的尸体。
平日廉持优雅,骄傲如黑天鹅一般的母亲,沾血的双颊艰难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叫后,她仓促转身。
慌不择路的步伐跌跌撞撞,唯一一抹惨淡狼狈落荒而逃的消瘦背影勒印那双散发着冷意的白色清眸。
莞尔的叹息像是对谁不知好歹的惋留。
手握一柄大斧的Nouch早在楼下生锈的铁门口等候多时。
这个精明了半个多世纪的女人,今天终于迎来生命最美丽的埋葬时刻。
“brine,伤口还疼么。”
来人和他有几分相似,眼角沾染一丝血迹,身侧猩红色的灯火照得错落的阴影深沉。
“哥,你太粗鲁了。”
答非所问。
伸手拉上破旧的窗帘,少年动了动身子,踝处镶着的银色镣铐悄无声息裸.露半截。
“没办法,谁让他们非要找我的白玫瑰呢,最重要的,这儿还真的被他们成功找到了。”
绒被有半截落到了地上,映出灯火斑驳摇曳的倒影,木纹蹒跚蜿蜒,占据狭小房间的各个角落。
“归根结底不就是怪你手段不够高明?”
嫌弃的将他递过来的东西踢到一旁,Herobrine讨厌上面晕染的像是罂粟一般绽放的花瓣。
他厌恶房间内乌烟瘴气的血腥味儿。
Nouch自然而然的连贯动作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我给你换床新的。”
似乎是不恼,唇角稍扬起的弧度依旧和蔼可亲。
对上眼,恍惚好像行驶在夏季,身穿干净白衬衫,肆意骑着单车踩碎阳光剪影的邻家大哥哥。
“不必了,大费周章做个替代品任由他在外面乱晃,我这个真的倒是被你狠心监禁。”
“要真的过来关心我,你还不如拆掉这些枷锁,还我自由。”
边上的乌云散了。
皎洁的月光摇摇晃晃,从破布上的漏口掉落,像是一块儿完整的玻璃裂开向外界窥探的黑色缝隙。
只可惜,他被黑暗包裹的严严实实,除去发尖偶然的一抹疏忽,任何人都不可洞穿那副冷淡之下的暗潮汹涌。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
沉默半晌,Nouch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焦灼的意味,他仿佛是想解释什么却又不得不努力压下心思。
“那就麻烦哥哥少出现在我的视野,看着烦。”
尚且稚嫩的慵懒音调。
突然而然涌上的无趣。
面具打碎之后,事态对他来说再无半点吸引力。
于是,无人挑起话头,黑夜很快便沉进了一大片漫长恒久的无声时刻。
匆忙步履的Nouch并未在这儿停留过多的时间,哪怕过去,他总会等到一盏竹灯的熄灭。
“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如上所述,细碎的青丝已经随意散落到肩膀,太久没人打理,也就任由着一点点长长。
生锈的铁钉在外力的推搡掉落地板,柜门缓缓打开半扇,这次映入的样貌不再仅仅是相似那么简单。
除去眉下宛若银河坠落的星辰般熠熠生辉的浅眸,光谈外貌,他们完全可以说没有一丝的不同。
“如果我没记错,Nouch给你起的名字应当叫作……Steve?”
顽劣的笑意像是幸灾乐祸,偷腥的猫偶然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残缺木偶。
意外之喜。
“初次见面。”
——尾音拖的很长。
“我叫Herobrine,暗夜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