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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听我碎碎念

  再次见到他,是四年后。

  见面时,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来接你回家了。”七个字,戳破了我所有伪装,打碎了我一生的坚强,冰散瓦解。他一走就是四年,而我还在原地,相信他会回来接我,你看,他没有食言,我等到了。

  可是他让我等了这么久,还让我那么难过,我总得惩罚他一下对不对?

  我说:“你来迟了,我不要你了。”我很想假装转身就走,但我做不到,看他不再像以前一样英姿飒爽,我很难过。

  他笑了,搂我入怀,“不是说会等我五年?怎么还没到期限,你就跑路了。”

  “我为了你守了四年活寡,再不回来我真的不要你了!”我尽量让我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我自认为我不是个爱掉眼泪的人,手摸到他背上的伤疤,我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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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那天是他答应好回家的日子,可我没能等到他,却等来了他部队的领导,和一封遗书。我坚决拒绝签死亡确认书,因为我觉得,他那么爱我,一定不舍得让我守寡,所以他会回来的。

  很久之前,我们做过一个约定,要是哪天他在战场失踪了,我等他五年,若他没回来,就让我找一个更爱我的人结婚,我答应了。可是傻瓜,我那么爱他,又怎么会和别人过一辈子,我只想要他。

  他的遗书我没有打开,我才不想看什么煽情的话,有些话,得让他站在面前亲自说才行。

  如果他知道我这么难过,他一定会很内疚,所以我收起了我的悲伤,努力向阳开,至少他回来,还能看见带着微笑的我。

  有的人说我根本不爱他,人走了怎么一点都不难过,我的好朋友说我傻,逼我面对现实,可是没有他的现实,我不想面对。

  没人知道我多爱他,但他知道,没人知道他多爱我,但我知道。风听说过,雨见证过,我爱他,他爱我,胜过世间万物。

  我还是相信,他活着,我等他,一身戎装,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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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年,我终于等到他了。

  那天下班,我照常还是最后一个走的,以前我总是第一个,因为他会来接我,然后他会牵着我的手,走过一条条小路。风很慢,时光也很慢,像是一步一步,就可以到老。

  出门,我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墙角的他。他不再健壮,不再意气风发,他戴着黑色帽子,就站在那里。

  下午的风变得很凉,吹的眼睛涩涩的。一千四百六十天,我终于,等到他了。我忽然发现,时间在我们之间,真的走了好远好远,远到我不敢上前,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不敢眨眼,我害怕,他只是一个虚影,只是我的幻想,一眨眼,他就再次消失不见。

  直到他走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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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无言,有的只是静默。他先打破了沉默。

  我听见他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那一刻,我悬了四年的心落地,是他。失而复得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埋怨他,但我更想他。

  他的声音哑了许多,却是我所怀念的。我曾经想,等他回来了,要是伤了残了,我就要赖他一辈子,虽然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会赶我走,他不想我看见那样狼狈的他,但那时的我还是做好了赖着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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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上有了伤疤,不再帅气,我摸到了他背上的伤,密密麻麻,我的心很痛。我心疼他,但我不能讲。我很想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我不想拨开他的伤口,那是血淋淋的印记。

  他牵着我的手,走过那一条条我们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路,熟悉的触感,四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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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年二十八了,我不想再等四年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想给他一个家,不是他给我。

  遗书是他打开的,一封求婚的信。但当时的我,没有看到。

  他说,我们结婚吧。

  我想,我没能看到他的求婚,好在,我等到了他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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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我嫁给了一身戎装,满身荣光,那个贯穿了我生命的男人,我想,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我知道未来挂着问号,有一天你会消失不见于血雾中。你不惧生死,我不畏离别,因为你终会回到我身边。回家的路总为你点着一盏灯,若你找不到,那我便提着灯,踏过淋漓鲜血之迹,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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