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声叹息，与那一句苍老的怒喝之声。
我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看到了那场足以惊天动地的战斗，亲眼目睹了那位老人的盖世风采……
他一人独对数位无上强者，抬手间撕裂天宇，仙光淹没四方！
然而，就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一阵迷茫的灰色雾气，忽然自山脚下涌起，瞬间覆盖茫茫天地。
连那璀璨夺目的仙光，都无法刺破迷雾，使人看不透其中的情形。

只有一点又一点朦胧的金光闪过，似乎是千万朵金色的莲花在盛开……
“菩提……天地浩瀚，何人敢称无敌？收手吧！”
说话之人的声音，极其沙哑而又冷漠，似乎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气息。
“哼！终有一天，我会归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传出，但这却也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迷蒙的雾气散去，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眼下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在向人们揭示，曾经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菩提……”

我在心中暗自默念，悟空的师父居然以这两个字为名号，他与那株菩提灵根，到底有何牵连？
“唉……”
又是一声缥缈的叹息，而且就在我的眼前响起。
一个极其虚幻的苍老身影，竟然从那几条断裂的根须中，缓缓生长了出来。
“祖师？”
悟空忍不住惊叫出声，眼中满是激动之情。
那个苍老的身影对他微微一笑，脸上流露着一丝和蔼之色。
“您老人家到底身在何方？”
悟空的语气近乎哭诉，眼中泪水簌簌滚落。
“我上次回来，看到了您老人家留下的线索，灵山之下，18层地狱，那里到底埋藏着什么……”

这时候，悟空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疑问一股脑全部说出来。
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颇为惊讶。
难怪悟空当初要去藏经阁，寻找有关上古18层地狱的的记载，原来竟与此有关！
可是再看那个苍老的身影，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悟空的问题，反倒轻轻摇了摇头，幽然叹息道：
“有些地方，你如今还去不得！”
他的语气极为深沉，同时也带着一丝忧虑。
随后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我，确切来说，是被我藏在怀中的那颗菩提子。
只见他伸出一只虚幻的手掌，在虚空中轻轻一招，那颗菩提子竟然缓缓从我怀中飘离，径直落到了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阻止，因为我察觉到，面前这个老人似乎并无恶意，反倒还有些感慨和伤怀。
“何为执念？何为解脱？倘若不想不念，又何必生于天地之间……”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那颗菩提子感叹，而后整个人开始变得愈发虚淡！
在这一刻，我分明感受到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波动，从他那虚幻的身影中剥离，注入手中的菩提子内。
那是一缕微弱到极点的生命气息，对常人来说，几乎可有微略不及。
可是对于这颗已经彻底干枯的菩提子而言，却像是一丝点燃生命的火种，使其在彻底的死寂中，焕发出一缕生机！
这是一种带有本源气息的生命印记，虽然微弱，但却极其珍稀……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那个苍老的身影也随之虚幻到了极点，处在即将消散的边缘。

这时悟空再也忍不住，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上，近乎哀求的呼喊道：
“祖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太上八卦炉中被烈火焚烧时，就曾心生不详之感，得知此地有变，怎奈被那如来镇压，迟迟无法脱身！”
“如今肯请祖师明示，给弟子指条明路……”
那个苍老的身影，看着不断哀求的悟空，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用一种质问的口吻说道：
“你这猢狲，难道忘了当初分别之际，我曾与你说过什么！今日又带外人来此，此番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悟空，顿时一愣，如遭晴天霹雳，口中呢喃道：
“弟子记得……弟子记得……”
“若敢在外人面前提起师门，神魂甘愿被贬九幽之处，万劫不得超生！”

苍老的身影闻言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此番我也不加罪于你，只是你我师徒恩情已断，今后不要再来！”
“我的事，都与你无关……”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身形随即消散，那几株残根，也在此时寸寸碎裂，化作一片齑粉！
而跪在地上的悟空，口中还在不断重复着那句誓言，泪水早已如决堤之海：
“弟子甘愿被贬九幽，只求祖师再现世间……”
我从未见过悟空如此伤感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顽劣不羁的猴头，整日一副玩世不恭之态。
直到近来，我才逐渐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世界，居然独自承受了如此之多的悲苦。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像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齐天大圣，反而像是一个被丢弃在黑夜里的孩童，孤独而又无助！
然而刹那间，悟空似乎想到了什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深山，扫过那道惊天剑痕，那个巨大的指洞，还有落在山顶的掌印之痕……
可是这些残痕，却早已被抹去了当年的气息，纵然他有火眼金睛，却依然无法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即便如此，悟空的心中依然有了几分猜想，黯然神伤地说道：
“是我连累了祖师……那些人手段通天，怎么会看不出我师承何处？”
“怪不得如来对我出手时，如此有恃无恐！”
听着悟空自言自语，我也随即明了了几分真相。
如果事实真的如他所料，那么悟空当年大闹天宫之事，可谓牵扯甚广。
居然引出数位无上强者暗中联手，先一步镇压了这个名号为菩提的神秘强者，然后才对悟空真个下手……

那么如此说来，他们这一脉属实有些悲惨，那一战，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与三界为敌！
就在我替他感到悲伤之际，悟空却忽然收敛起了悲意，两只眼睛转了又转，猛然闪过一丝灵光。
“俺老孙明白了，原来祖师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劫，离别之际就已给我留下暗示！”
“胆敢泄露师门，就贬我入九幽，原来如此……祖师的哑谜好事高深！”
看着他在那里上窜下跳的抓耳挠腮，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猴子刚才还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又如此活络？

在我的询问之下，悟空终于对我说出了实情：
“师父你有所不知，当年俺老孙拜师学艺之时，祖师就曾用那戒尺在我头上敲了三下，然后关了大门，转身从后门而出……”
“后来是我识破那盘中之谜，于夜间子时三刻，悄悄从后门而入，这才得祖师垂青，学会了那修仙之道！”
“如今这番也是如此，祖师当初将我逐出师门时曾说，不许我在外人面前提他，倘若泄露师门之秘，便要将我贬至九幽之处……看来祖师必然早已有所防范，在那里留下了什么！”
听完这一番话，我才恍然大悟。
莫非悟空的师父，真身去了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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