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发展

陈清的事刚过没多久，电视台便在当天中午报道了相关新闻，对陈清的介绍很少，反而着重向那家公司的的员工和老板进行一种接近于审问的采访，用意属实不明。

“火药味真足…”

何炆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里那张面对记者任何问题都对答如流、毫不慌张的年轻董事长的面容，看久了不禁有些疑惑——

这人的面部表情，怎么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端着碗泡面，姗姗来迟的何依沫悄悄坐在一边，望了望盯着电视正看得出神的哥哥，调侃道：“这是你的心动男嘉宾？”

被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见她难得开心，何炆枭摇了摇头：“你哥我是妥妥的异性恋。”

“这董事长长得不差，我看你一直盯着他这么久，还以为你想通了呢。”

这姑娘，又喜欢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作品了？

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何炆枭没回话，过了一会，何依沫想起先前的事，主动问了一句：

“你们高二有女生戴手链吗？”

那个安慰她以后变身成奥特战士的女生是什么模样她想不起来，但对她戴着的那条手链印象清晰得很。

“你要知道学校的规定大多都不管用”何炆枭摊了摊手，“这种小饰品，很多女生都戴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啊算了，没什么。”

“嗯…那，咱们先前在海边聊的，你还记得吗？”

他怎么每次都要把话题带进这种死局，索性彻底说明白也罢了，何依沫皱眉道：

“哥，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放不下？我知道爸妈离婚，你当时是和妈妈一起走的。是，你是理解不了爸爸怎么就那么狠心，妈妈去世也没看一眼就直接找人结了婚——

这种情况下你明明可以被送进孤儿院，爸爸和后妈都选择把你接回来，你就不能感谢他们，忘了妈妈的事吗？死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知道了。”

“以后别再和我提她的事了，尤其别在家里提。好了，我吃完了，先去睡了。”

何依沫不耐烦地起身离开去了卧室，只剩下何炆枭一个人对着电视发呆。

似是对记者直白又单纯的问话方式感到震惊，窥探到其真实用意，年轻董事长在对答如流的谈话中语气逐渐轻松了起来脸上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笑意中的嘲讽意味被他看似严肃的话语掩盖了过去。

等一边的卧室门传来“咔哒”一声，何炆枭才向后一仰，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叹道：“又生气了，不只是你，连爸也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能不提…”

但是现在的状况看来，那些事只适合装进个小瓶子埋在心里，钉上个标注有“永久不打开”的盖子，免得再扰了如今难得的清静生活。

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无趣又无奈了，原本有些在意的新闻现在听着也闹心得很，何炆枭拿起遥控器用一端按了按眉心，甩手一按，关了电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夜晚是休息的时间，人们的确大多都入睡了，然而这城市才刚刚苏醒。

无止境的加班和月结的工资一样，始终是一眼望去，没什么可希望的，才从那压榨员工的岗位上离开不久，陈清就有些怀念那坐在电脑桌前忙到快要吐血的日子了那时候只是身心疲惫些，可不像现在置身什么怪物来袭的特效大片里一样，要疯狂逃命来得刺激难受。

与来救他的人群告别以后，陈清就决定到城市里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但直到傍晚他也还在街上游荡天黑了，路人少了，他回过神，白天的那个铁球赫然出现在了街对面！一眨眼，不见了，陈清四处看，最后低下头，那东西居然早就在他的脚边趴着了！

眼一黑险些没晕过去，这东西太诡异了，陈清不敢多想，拔腿就跑，时不时回头看，那球竟然凭空漂浮追上来了——还保持着一种和他差不多的速度迅速前进，他加速，这球也加速，丝毫不带急眼，跟玩人心态似的！

“靠！”

骂了一句，也来不及调动一分力气在嘴头上去多发泄一会，陈清只回过头拼了命的狂奔，身体每一处肌肉好像都快承受不住这超前的压力，向大脑神经传来抗议的痛意。

“哐！”，一声巨响响彻在顶着冷风直直挺立的路灯之间，闷闷砸向了四周密闭的、关了灯的建筑物上。

凌光感觉和怪兽战斗都比在一个大城市里海底捞针地找个刚见过不久的陌生人容易得多，他有些后悔冲长辈发脾气不过现在真不是回去道歉的时候。

耳边一声巨响让他这个在黑夜里穿梭的人突然有了方向，凌光想也不想，发动跑麻了的脚，冲向了声音的来源。

几个遭到非一般手段摧残的路灯变得歪歪扭扭，勉强投出的灯光戏剧性地聚到了马路上的同一处，正躺了个人。

“终于找到了！”凌光松了口气，“跳楼的，喂，你没事吧？”

他喊了几句，那人不理会，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凌光上前一看倒在地上的陈清竟浑身是血！

　　一阵反胃，凌光皱紧眉头看着他，犹豫好一会低下身抹了把他身上的血，放到鼻子旁边才勉强闻出些与众不同的气味——

　　不是人类的血，是怪兽的血。

　　从正上方投下的光线突然消失，那路灯到底是经不起折腾，其它几个不一会也要熄灭了。

　　按照赫赤.帝亚给的信息，这个人发展到这一步就没救了…

　　染着血的手鬼使神差地凑到了陈清的脖子旁，手指触上活物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皮肤时，凌光才猛然惊觉，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的确，与其任其发展的还不如让他就在这里了断的好，但是…

　　回忆起先前天桥下邋遢流浪汉们憨厚的笑容，庄园里神秘庄主无由的善意，那些已经经历过的事如今想想有些模糊，只是当时的心情却如珍宝一般珍视铭记，现在只稍微一想，心里还是会有所波动。

　　眼眸中一抹亮光流转，凌光叹了口气：“你是希望我会了结他的性命，所以才提前告诉我所谓的真相吧？”

　　四周的路灯逐一暗下，遮挡月光的浮云正被风吹散，再次伸出手，凌光费尽力气才将陈清扶起背上，一回头脚下的路因为有月光照耀，倒比刚才好走了些。

　　“得好好跟吒克斯叔叔道个歉解释一下，对吧？”他笑着自言自语，迈开步子，背后沉重，心里却轻松得很。

　　“你啊，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不愿意找别人帮忙，但放心吧，不管多坏的事，都挡不住太阳升起。”

　　所以就算是生活上的苦痛还是面对来自不可反抗的力量的压迫，都没必要一定得硬抗着，哪怕是现实不允许你抬起头，你也能直起腰。

　　你的不认输，我有目共睹。

　　所以现在，你也该得到些回报才对。

　　别认输，不要变成怪物，一定还有一线希望的，相信我。

　　“我是魔王，但是，是个守信的魔王。”

　　“我可以行善，也可以行恶。”

　　“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了以后，一切就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