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兰沉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客栈背靠小溪，窗外日明春暖，流水潺潺，桥上不时有行人来往，热闹非凡。

兰沉渊的心情则很复杂。晋展阳和他同岁，出江湖没多久就一战成名，虽不常出剑，但他那一剑风华还是被很多人记在眼里，被人大加称赞。才有了这“风华剑”的美称。

还有他长炀谷新谷主的身份，一手高明医术，慈悲心肠，行侠仗义的同时行医治病，又被称作“医圣”。

他听说“风华剑”晋展阳的传闻时，正值他拿下手中势力着手整顿的时候。他一边清理不服他的和背叛他的人，一边心里对晋展阳这个所谓的君子、好人嗤之以鼻。但他从来不信江湖上有什么真正的君子、好人。把晋展阳其人贬斥地一文不值。

之后他便着力于报仇，亲自上门将他的仇人们一户一户灭门。因晋展阳长炀谷弟子的身份，兰沉渊没有找他的麻烦，但也没有想过要查一查这个人或者见一见。

晋展阳很快得到消息开始追捕他，但是兰沉渊报仇快狠准，而且擅隐匿，每次都能避开晋展阳。那段时间一个追一个跑，一直都没有正面交锋。等到兰沉渊报完仇，他便回了自己大本营，除了几个特殊日子出门，其他时间都待着研究毒药暗器之类。

因此这次青楼偶遇确实是他们的初见，倒并非兰沉渊刻意设计。兰沉渊来锦州是因为下属通知他发现了一个老对手的据点，他顺手端了。

只是多逗留了几天，便收到了晋展阳来锦州的消息，也没想到这么巧晋展阳追人追到了青楼。他第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晋展阳，那个在纸醉金迷中格格不入的蓝衣公子。晋展阳确实是个君子，不是装的，他看得出来，但……好人不长命。

兰沉渊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腕，脸上总是带着的笑此时却不见了。那腕上有一圈浅浅的红痕。晋舒为了制住他不让他动手是用了点力道的。这只手腕从初见至今已经被晋舒箍了好几次。

“真是个蠢货。”兰沉渊嗤笑，“晋展阳，大善人。你想做什么呢，还带上那胡柯一起?想做菩萨么——真是不好意思，我无路可回，也不想回。”我的事，轮不到别人来管。

话虽这么说，兰沉渊方才确实一念之差把自己和晋舒胡柯绑在了一起。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被晋舒一句话勾住了心，现在剩下兰沉渊一人，他后知后觉地露出了獠牙，吐露出封喉的毒液。

他想把晋展阳染黑，想把晋展阳也拖进无间炼狱，和他一起。他想要把这支浊世罕见的君子骨折断，碾进污泥尘土。所谓君子，是最活不长的，还是不当的好。兰沉渊笑的凌厉。

带着毒刺的藤蔓一点点在心上扎根，之前被晋舒照亮的一角温软被狠狠扼杀。 晋舒还在为他忧虑心焦，毫不自觉他想要帮助的人在想些什么。

兰沉渊这边恶意翻涌，晋舒和胡柯那边气氛也不安稳。

胡柯朝里侧卧在床上，身上搭着被子——也不嫌热，虽然额上已经冒起细汗。剑在在被子下面，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晋舒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只空茶杯，被他把玩着转着圈儿。

谁也没有说话。各想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