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晋舒重新展开了笑颜:“虽然他怕错了人，但直觉敏锐终归是好事。”

“那倒是，至少不会惹上不该惹的人，枉送性命。你说是吧，展阳?”兰沉渊咽下口中食物，笑意盈盈地看向晋舒。

四目相对，然后双双撇开眼，自己吃自己的。

兰沉渊吃饭时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坐姿。

反观晋舒，虽然他自称是普通人，莫说他那一身气度，光是吃饭就能看出他的不同。晋舒坐姿笔挺，动作标准而优雅，安安静静地喝粥，一点声音也没有，虽然有好几碟小菜，只取最近两碟。不像兰沉渊，每样都想要来一点，偶尔还发出勺与碗的碰撞声，有时喝的急了还会发出嘬粥的声音。

兰沉渊时不时与他搭话，晋舒也得将口中食物咽下，放下筷子才与他作答。

若非名门大户，怎么可能教的出这样一个人来。

晋展阳。兰沉渊默念着晋舒的名字，一遍一遍，在心里把玩着他的名字，边吃边时不时瞅一眼。晋舒被兰沉渊看的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保持了不动如山。

晋舒喝下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整齐摆好。这才抬头看向兰沉渊，兰沉渊也正好吃完抬头。对视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兰沉渊忽然捂嘴笑了起来，晋舒微微睁大了眼，略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

兰沉渊看他的样子笑得更欢了。这次他是真的在笑，不掺任何其他意味，晋舒也感受到了，他没有问为什么，有些无奈，但也是被兰沉渊的笑声感染到了，默默地也笑了。

住店的客人陆续起床了，下楼看到了角落里两个风格不同的俊美公子正笑得开心，颇有眼前一亮之感，总觉得一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兰沉渊笑声渐歇，倒了一杯茶喝下，换了个姿势坐，才道:“只是见惯了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相，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觉得有些好笑，冒犯了。”嘴上说着冒犯，可表情丝毫没有觉得冒犯的样子。

晋舒笑意未收:“以前家里管的严，习惯了。不过这些年江湖里来去，其实也没那么讲究，只是这是第一次和兰公子用餐，顾忌了些。”

“倒是我的荣幸了，能得展阳另眼相看。还有啊，展阳都允许我叫你展阳了，你对我还要叫的这么生疏么?”兰沉渊说话总是有些慢悠悠的，拖长一点尾音，展阳二字更是被他念得带点儿缱绻的意味。

晋舒虽刚认识兰沉渊不久，但一顿饭吃下来已经习惯他的作风了，自动免疫，假装没听到、听不懂。

兰沉渊微微侧头，看着晋舒。有些失落似的:“我都叫你展阳了，你都不肯换个称呼的嘛?”

晋舒有些想要叹气，终是改了口:“沉渊。”

“这才对嘛。”兰沉渊虽换了男装打扮，可是本来就男生女相，又故意做出一副娇憨的样子，更不像男子，倒给不知情的人女扮男装的错觉了。

一人千面。妖媚的、娇憨的、阴毒的……晋舒突然开始好奇，在兰沉渊这张美人面之下，到底藏着多少不同的样子。

吃饭的人多起来，各种声音都大了起来，吵闹而嘈杂。兰沉渊眉头微皱，已有些烦躁了，偏偏还有不少人将视线投到他身上，甚至有几个毫不避讳地直盯着看。也许是看晋舒一副柔弱书生样，不像是个厉害角色，身边也没有什么护卫仆役，颇有些蠢蠢欲动。

晋舒当机立断阻止了兰沉渊的动作:“沉渊，早饭吃完了，我们回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