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孟婆伸手将额前垂落的发丝抚到耳后，抬头看了无殊一眼，褐色眼眸流转着波光，分外动人，复又低下头去，淡淡道，“你是何人。”

“我叫无殊，是斯年的对象儿。”无殊冲她行了一礼，“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

孟婆低头看着眼前的众多装着五颜六色的汤汤水水的碗碟，细长的手拈着一只瓷勺搅拌着一只碗碟中的液体，“不接。”

无殊歪着头想了半晌才明白不接是指不接他相求的一事，苦恼地皱了眉，“你都没问是何事！”

“无论何事，不接。”

“我大概知道了，斯年替我去弥补因果，进入人界十世轮回，”无殊低着头，手指抓挠着身侧的衣料，声音沉沉的，“既然是因果循环的惩罚，我觉得这十世轮回必然不会让他好过……就怕，就怕，他每一世都会经历身体和精神的折磨...”

“叮”孟婆将瓷勺扔在碗里发出细碎的声响，然后抬头瞪着无殊，眼神无波无澜，声音毫无起伏，“你想什么？想闯入人界去陪他？你觉得可能吗？这一千年你们不能有任何接触，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你给我记住了，你既然没跟白泽回你的村子，那么就只能待在地府，一步都不能迈出，否则，因果打破，责任你承担不起。”

无殊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是求这些……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师父就在这里，就不会再去惹麻烦，我知道我自己闯了很大的祸，老祖是为了我才……我是想问问您，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同您一起受奈何桥，我，我想看看他，”看着孟婆皱了皱眉，又急忙道，“您放心，我不会与他接触，只远远地看他每一世经过奈何桥就行了，我绝不会惹祸的...可以吗？”

孟婆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奈何桥边只能由我把守，出现其他任何人都是违背天道的，谁知道你看到他一激动会做出什么事来？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

“意思是可以吗？”无殊一喜，激动地问道。

孟婆被这死鸟弄得一脸懵，“我什么时候说可以了？！”

“代价！什么代价都可以的，只要让我，让我看看他，每一百年就看这么一眼，再远都行，我不会越矩的！”无殊喜形于色，激动得不能自已，就差拉着她的手了扭只秧歌儿了。

孟婆一顿，“什么代价都可以？”

无殊毫不犹豫，“什么都可以。”

“我看你的翅膀不错。”孟婆懒散一笑，玉手轻轻地摇晃着一只杯子，鲜红的指甲泛着冷冽的光，注意到无殊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她弯了弯眼睛，“我也想试试飞翔的感觉呢。”因果，这只傻鸟还是不懂因果是什么个道理，他们杀了一个本该长命百岁的凡人，无论是误杀还是故意杀害，这就是果，斯年十世轮回经受人间苦难就是他该偿还的因，现在这傻鸟想要每一百年见本该相隔千年的斯年，那他就必须要将自己禁锢在一处，翅膀？那是自由之物，是需要偿还的因，这些她不会告诉无殊，因为这傻鸟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