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哀痛欲绝的控诉

如旋风一般，潘一鸣窜到林乔安面前，一只手迅疾的扣住她的下巴。

“外婆是你的底线，那我的底线呢？你一次又一次触犯我的底线，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我。林乔安，你真的活的不耐烦了么？”

捏住下颚的的手，像是铁钳，加注在下颚上的力道，似乎要捏碎她的下巴，疼得她眼泪流出。

林乔安尽管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但一双眼，还是豪不服软的和他对峙。

就算是死，她也要毫不妥协。

她要努力抗争到底，只为护住外婆的安全。

只要他的一句话，夏梦就再也不敢去攻城掠地。

潘一鸣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只要她说一句她错了，他就会松手。只要她认错，他就会对她昨晚的所做所为既往不咎。

他的心，被她眼里迸射出的倔强和傲骨再一次灼伤。到最后，终于无力的垂手。

林乔安暗喜，他终于可以给她一个承诺了么？

“林乔安，我懒得亲手折磨你。折磨你，还浪费我力气。”

潘一鸣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掏出裤兜里随身携带的白色手绢，漫不经心的，轻轻擦拭着刚刚捏住她下巴的手。

似乎嫌弃着她下巴脏了他的手。然后把绣着他鸣字的手绢，随手一抛。

手绢在空中飞落，缓缓落在地上。

林乔安心痛的闭上双眼。

犹记得，他随手携带手绢的习惯是经过她而养成的。只因她从书里看过，随手携带手绢的男人是个优雅的优质男人……

他狭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薄如花瓣的嘴唇下达着最冷酷的命令：“她交给你们了，一切都按照夏梦的方法办。要适当的掌握速度，只要不让她死，就够了。”

他再次走到夏梦身边，揽住夏梦的腰，温柔道:“这里的风景不错，我们一起去散步。顺便欣赏风景。”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林乔安双手双脚都抽动不止。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这才知道，让一个人从绝望到崩溃，从支离破碎到心死，竟是只需戳痛心脏的几句话就够了。

“夏梦是我的女人，她对付你，和我惩罚你，又有什么区别？你的反问，难道是在向我邀功，告诉我你已经把对我的亏欠，已经偿还了十分之一？”

他之前的话在她头顶嗡嗡作响。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所受的侮辱，数以百计的老鼠啃噬伤，八天八夜的纳粹法西斯，还有87岁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外婆所受的屈辱……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只是偿还了十分之一么？

她这么辛苦的奔跑想趁早赶回墓园，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什么呢？

她绝望的仰天长啸，晨风吹乱着她的长发。她的身后，是朝霞满天的奇异色彩。

“潘一鸣，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既然你如此恨我，厌恶我，那我们离婚。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让我陪在外婆身边，好好的让她度过余生。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林乔安做着最后一番垂死挣扎。

此时此刻，她再也琢磨不透眼前男人的心思，也根本看不透他。

她只知道，外婆在昨晚受了鞭伤，身体早就不复从前。

她好怕，外婆会突然不慎，而昨晚匆匆一聚，会是她见外婆的最后一面。

潘一鸣挽在夏梦腰上的手，徒然一松。然后紧握成拳，突然甩手砸在一旁的车窗上。

只听见哐当一声响，车窗裂痕散布开来。汽车的警鸣器刺耳的响起。

潘一鸣在警鸣声的掩饰下，慢慢冷静梳理自己的愤怒。

当汽车警鸣声终于不再响起。

潘一鸣阴鸷渗人的脸，如同修罗附身：“林乔安，你这么快就想摆脱我么？你欠我潘家的两条人命，上百亿的巨资，了清了么？全都忘记了么？你自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折磨，可以抵消掉你犯下的罪孽滔天的错误么？”

罪孽深重，罪不容诛，这八个大字一直都像泰山压顶一般，一直压在林乔安的身上，心上。

让她像孙悟空一般，被压在他如来佛的掌山下，终日提心吊胆，永无宁日。

她的人生，全毁了。

她曾经的无拘无束，自由天地，被蒙上厚厚一层雾霾，逼得她始终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我想失忆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么？”她大声嘶吼着。

这些话，像是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一样，带着血腥的味道。

“我只知道自己从黑暗中醒来，一切都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我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生车祸。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突然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的外婆，突然患了老年痴呆症疯疯癫癫。唯一正常对我好的潘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就要隐居山上。”

“一鸣，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什么都不知情。你经历的炼狱般的痛苦，我也正在殊途同归的经历……为什么，你全都看不见，听不见？……”

林乔安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也许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身心折磨，让她格外疲倦。

她第一次在潘一鸣面前，哭得这样伤心。

潘一鸣万年冰山不化的俊脸，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他竟然也哭了，眼泪无声无息的留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多想走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可是他的双脚，却如铅一般沉重，让他移不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其余的几个手下也都被林乔安的话震撼心灵。

大家在同情她的同时，也纷纷猜测着潘少的心。他们不过听命行事，一切都是按照潘少的旨意。

潘少的泪不但没有减去他身上的权威，还增添了他身上的光环。

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只是命运并没有眷顾他。

夏梦本来躲在车身后面，暗自高兴。

她一直都盼望已久的结果，终于要呼之欲出了。

他们离婚，她登堂入室。

这是她一直以来精心布局的心愿。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林乔安竟然出了一招险棋，连潘一鸣都被她说的为之动容。就连那些手下，也被她骗了过去。

夏梦在心底里捏了一把冷汗。但她还是故作从容，淡定自若的走到潘一鸣身边，默默的为她拭泪。

一面拭泪，一面紧张的等待着潘一鸣接下来的反应。

如果，他们两人突然就这样破镜重圆，到那时候，她要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