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塔利亚，来一包烟。”塔利亚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摇晃相撞的叮当响，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是谁了。

“纳皮尔，我记得你前几天刚刚来我这里买过一包。怎么了？才过两天就抽完了？”塔利亚摸索着，调低了电台的音量。

潮心睁开眼，如往常一样，凑近纳皮尔。

纳皮尔的种族是库兰塔，现在他穿着盔甲，披风上还印有卡西米尔的国徽，他的手上还持着它，自己的头盔。

毋庸置疑，纳皮尔是卡西米尔的骑士，代号光耀。

潮心围绕着他的脚转了两圈。

坚硬的铁皮蹭起来并不舒服……

“喵——”她轻轻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抱怨什么，接着两个小跳，趴在纳皮尔的双耳之间，拨弄着他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纳皮尔也也非常配合的轻轻摇动耳朵，伸手去挠动她的下巴。

“潮心似乎很喜欢你，纳皮尔。”塔利亚可以靠记忆，从柜台上拿下一包烟，“你要的烟……应该还是卡西米尔自产的牌子吧？”

“挺可爱的小家伙，相比那些人来说，这些小生命更加的治愈。虽然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饲养它们。”纳皮尔把潮心轻轻举起，捧在手心。

潮心的体积，甚至还不及纳皮尔的掌心那般大小。

“一个卡西米尔银币。”塔利亚递上一个小盒子，上面有卡西米尔的标志。

纳皮尔在口袋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又降价了？几天前还值一个银币加五个铜币的。”带着疑惑，纳皮尔还是放上了一枚银币，在他的手心。

“这是临光家族代言的牌子。但是除了之前临光拿下冠军之后，被驱逐出境，临光家族就再也没有出过骑士了。”

塔利亚搬上来了两张凳子：“现在更多的人关注热血骑士和呼啸骑士，这些活跃在竞技场上的骑士团了，而以前那些骑士曾经的光辉和壮举，早就被冲淡了。”

纳皮尔没说什么，只是坐下来，静静抚摸着潮心，凝视着远方……

“咕——”谈话间，潮心在纳皮尔的掌心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塔利亚才问道：“纳皮尔，你还在信仰信仰家族吗？”

“当然！她可是曾经初来炸道的耀骑士，从初赛一直打到决赛，从未战败！她是卡西米尔的荣耀，骑士界的王者，竞技场上的奇迹！”

“这些我都知道……她的生平，她的事迹，她所做过的一切……”塔利亚长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可是……纳皮尔，她的光辉究竟闪耀了多久？”

纳皮尔又一次沉默了，他转而开始审视自己披风上的标志。

“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更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听着，纳皮尔。她很强，这我们都知道。她也足够崇高，能博得所有人的尊敬。他所做的一切值得为他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光芒，在之后就消散了呢？”

谈话间，塔利亚面向店外感受到了阳光的气息，那般的炽热。

他也仅仅是停顿了那么几秒，是给纳皮尔一段的缓冲时间，让他好好思考一下，他刚才所说的一切。

“她难道不是因为侵犯大骑士团的利益，才被驱逐出境的吗？”

“纳皮尔啊！你究竟看到的，只是表象……”

“你真以为事情就只有那么一简单吗？”

“你真以为你看到的画面就是真相吗？”

“你真的相信你所看到的，你所听闻到的一切吗？”

“是……我虽然是一个瞎子，但我跳过了表面那层最为华丽的外表，迷惑所有人的躯壳。”

“这些人用卑劣的谎言掩盖自己犯下的过错，有一天你会理解。”

“你现在是黄金骑士，这也挺好的。如果临光还是你的追随目标，那你要明白一点，你需要去追随她的光辉，难道不是吗？”

“那么你必须得做到抵挡的住诱惑，扛得住打压，应对得了突如其来的变革。”

“这也仅仅只是我的一句忠告，至于该去怎么做？还是得完全靠你。”

纳皮尔的热情还在，他还要吃过许多亏，经历过许多的坎坷，受过更加残酷的欺骗和背叛……只是对于一个黄金骑士来讲，这一切能不能挺得过去？真的只有靠他自己了。

“塔利亚说一说你吧，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不错的……潮心胖了一圈。”

“应该是吃的太多了吧？”

“我没给他吃太多的东西，也许是他没怎么出去活动。我不能一直卷着他，但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带他出去散步。”

“可以叫莱娜下午带她出去走走。”

“莱娜来到我这里已经够忙了，也别什么事情都拜托她，她下午还要做些营业准备。希望晚点的时候，潮心愿意出去走走。”塔利亚伸出手，潮心很快就顺着塔利亚的手臂跳着他的肩，蹭着他的颈脖。

“她很粘人…”

“的确，她宁愿一整天都呆在我身边。”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叫她朝心呢？我看别人家养的猫猫狗狗，一些叫大黑小黄的。潮心……不得不说，极具特色。”

“潮心……对我来讲是一个当作回忆的名字。”

“潮……？嘶……听起来像是海边特有的。”

“对。”

“啊，海洋……你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提起过了。”

“你见过大海的潮汐吗？那是多么美妙的画面。巨大的海浪冲击，海边的岩石，震的隆隆作响；白色般的泡沫潮水，与黑色的礁石若隐若现；远处的危机，裹上未知的面纱，迷人却有致命。”

“听着像是海岸远眺远方，在未知中张望。”

“那里……曾经是我的故乡……”

“那里一定非常美……”

“……但已经不复存在……我是从伊比利亚的那个方向来的，曾经繁荣昌盛的伊比利亚……已经不存在了。我的故乡也……从此被毁灭，永远无法回到那个时代。”

“啊……抱歉，我并不知道伊比利亚的事情。”

“没关系的。伊比利亚的兴亡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是因为你现在身处卡西米尔，背井离乡？”

“不，伊比利亚只是和我们有点关系，我们种族来自更遥远的地方……”

“那就只有……我也是最近才听别人说过的，阿戈尔？你总是这么说，是不是？”

塔利亚突然压低了声音，压得纳皮尔喘不过气：“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

“一个……呃，一个叫何赛的情报犯，听说他认识一个……阿戈尔人。我之前从酒馆里听他说的，大家都叫他老何塞。”

“老何塞……我记住了。”

“所以你真的是阿戈尔人？”

“不……，我……我不是。曾经是……但现在不是。”

“抛下了……过去？”

“我，不是。我不配拥有曾经那样辉煌的过往，而现在的我仅仅是一个蜷缩在大陆上，时刻寻找自己同类的可怜虫而已。”

“塔利亚，看开点别把自己想的一无是处的样子……”

“这不是我的主观思想，是自然进化的必定结论……”

“呃……那至少你在我们眼里，你还是我们的好邻居，塔利亚！”

一时间，塔利亚似乎是被某种力量定固住了。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回来，慌忙说一句：“谢谢。”

“塔利亚，你都年近三十了，找个机会还是要谈个恋爱的。”

“你为什么突然会想问这种事情？”塔利亚有一种想悄悄这个骑士的脑壳的冲动。

“唉……繁衍后代也是自然进化的大势所趋。你想想看，你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你有梅尔兹曼了不起了是吗？”

“也别这么说啊！莱娜我看还不错，人好，心肠也好。琳恩，我看也行，不过琳恩斯不太忙了。”

“他是天灾信使，一年也没来几次卡西米尔。上次我见到她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琳恩最近也能接收手机信息了。她现在在卡西米尔境内，你可以用手机和她通话。手机的拨号键盘，你记得吧？”

“我记性没那么差。”

“那就行，琳恩现在应该挺忙的，等中午你再打给她吧。”

“纳皮尔……卡西米尔的太阳很暖和……但有几片需要警觉的乌云……”塔利亚指着太阳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阳光直射大地，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闪耀的光辉。

“塔利亚……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乌云……不对，你怎么能看见？我是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卡西米尔的光辉依在，但光耀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纯洁……炽热和光只是它的表象。在它腐烂的躯壳下，生命的光辉还能维持多久？”塔利亚向着太阳，伸出他的手，一双惨白却极为有力的手。

关上心灵的窗户，锁死了看向世界的大门，但他可以感受到，即使那出它拼命闪耀它的光芒，终究是浊。

“塔利亚……你的样子很让人担心啊！”

“没什么，我还要感谢你送的手机和收音机。”

“不用谢。我只是把这些东西送给需要的人。”

“哦，对了。明天还有一年一度的骑士竞赛，我可不想错过。我可是买了四张门票了。”

“我猜猜……梅尔兹曼，莱娜……嗯……还有两个人，我是真猜不出来。”

“当然是你和琳恩了。她最近快回来了，正好赶上。”

“我一个瞎子，怎么去看比赛？”

“放心吧！自然会有办法让你感受到的。我可是也要去参加这次的骑士竞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