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煎熬

沈故依几乎是醒着醉着，度过了她有史以来经历过最煎熬的夜晚。

在知道这件事之前，祈愿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平时小打小闹也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从未在祈愿身边感受到如此的恐惧与压抑，仿佛下一秒就有一把尖刀刺入自己的胸膛，让她和王总一样，倒在血泊中。

虽然她没有见到死亡时的王总，但她已经昨晚几乎一直在梦中见到这可怖的场景。

公司门口，一片血泊中，那位戴着眼镜的地中海的猥琐大叔，死不瞑目……

这太可怕了。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祈愿还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浅浅的微笑着，温柔的叫她起床，吃饭。唯一不同的是，这微笑，在沈故依眼里，是那么的毛骨悚然。

祈愿依依，起床吃饭了。

沈故依……？

祈愿依依，我帮你从公司请过假了。今天咱们先不去上班了。

祈愿我看你昨天知道王总死了后被吓到了，咱们先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再去。好吗？

沈故依一阵无语。王总，不就是你杀的吗？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无语凝滞许久，祈愿又开口了——

祈愿依依，我真的是为你好。

可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沈故依这些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

……

祈愿依依，我是杀了人，可你不得不承认，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缘无故被杀的。

沈故依你到底杀过多少人？

沈故依傻傻的又问了一次。她知道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回答，也知道就算得到了回答，要么是假的，要么会让她吃惊、失望。但她还是问了。

她宁愿相信他，也不愿包庇他。

祈愿你不会想知道。

祈愿但我发誓，我做的这一切绝对都是为了你。

沈故依为了我？为了我杀人？我问你，你不怕进监狱吗？不怕遭天谴吗？！

祈愿笑了——

笑的是那样阴森可怖。

祈愿当然怕。但我遇到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她像一束光一样射进我黑暗恐怖的生活，照亮着我，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感情全部作为回报还给她，我又有什么错？

祈愿这个人，沉默压抑，自我封闭却又智商极高。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早就习惯了孤独一人。但是有一天她遇见了沈故依，仿佛是暗黑的房间里照进的一缕阳光，点亮了他本空无一物的眼睛。于是他想抓住这缕微光，用尽全力，不顾一切也要牢牢抓住。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在给她的面前，毫无保留，不假思索。

沈故依知道他口中那个“深爱的人”指的就是自己。她觉得好可笑，好恶心。

祈愿嘴角的那抹微笑还未散去，沈故依看着那可怖的笑，联想着他做过的一系列事情，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祈愿依依，我爱你。我知道，你会支持我做的一切的，对吧？

沈故依觉得他简直是个疯子。她怎么可能会支持他？支持他继续去杀人吗？

祈愿我知道，你也爱我……

紧接着，那抹微笑后，又是无尽的黑暗与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