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3

和门卫打了声招呼，二人便沓风而入。

院内空气清爽，氤氲着嵌着鹅卵石的悠绕盘转的青苔小道，凉亭、绿茵、花草相间排布，还弥漫着墙壁刚被粉刷的味道，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映射的格外耀眼。远处老人三五成群，近处便是亭台楼榭。

苇已航并未四处张望，刚被扫兴到，对这个地方显然提不起兴致。

对于肖望遥来说，只要让这孩子顺势安安稳稳配合他，不拆他的台就万幸了。

远处林荫里有不少老人在搓麻将。

“杠！～三筒”，其中一个老头喝到。

“嘿嘿，碰！～三筒”

“‘杠’你都不要？”，老头丝许惊愤。

“我愿意！”，另一个老人挑衅道。

“七筒！”，这次老头显然不想让了。

“碰！～七筒。”

老头显然是不乐意了，忿忿道：

“嘿～张老头，你有病啊！”，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哈哈～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

院中央的榕树林占据了这片乐土四分之一的地盘，是老人们休闲娱乐，坐影看花的天地。

两位陌生人无端闯入了他们的阵营，自然是挑起了他们的“敌意”，如果放在过去，这俩人脑门子被枪扣住恐怕才会反应过来吧。

老人们齐刷刷放下了麻将，又将目光齐刷刷的射向二人，就差扣动扳机了。

此时二人自然是觉查到了什么，肖望遥放满了脚步，微偏了下头，对后面似乎但并不是真在听歌看手机的人说：

“你可以试着多了解一下这里，一回生二回熟嘛。”他又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呃……

苇以航假装啥也没听见，但在心里却在咒骂，还有“二回”，切！再来我是你孙子！

肖望遥见势，撑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没事，凡事总有第一次嘛，下次……

思绪还没有飞扬完，二人便双双停下脚步，被一位老人挡住了去路。

苇以航此时自然也就再没有继续“翻看手机”下去，将手机揣入裤袋，立在肖望遥身后看着眼前这位似乎不太对劲的老太。

肖望遥此时想开口说些什么，又缓缓合上了唇。

老人有些慌张的打量着他们，嘴里似乎还在不停地嘀咕什么，突然顺手拨开了前面的肖望遥，径直快步挽住了苇以航的双手，也不愧是军人，即使年入迟暮，速度、力度也不减常人，竟握的苇以航有些紧张。同时，深凹的双眼里泪花夺眶而出，哽咽道：

“小军！我的小军！是你吗？……我的小军～”，话语时断时续，眼神还不停四处张望，紧握着苇以航的手不松开，即使双方手心都冒了汗。

双方僵持了十几秒……

我靠，这是哪门子奇葩！苇以航刚刚已经被惊到头了，现在又遇到这事儿，呃……

鸿运当头，挡也挡不住啊。

老人还在紧紧握住他的手，嘴里轻声念叨着，眼神迷离。苇以航早就烦了，显然是想急。

老人我就要忍吗？嗯？

苇以航刚欲想挣脱，却听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身旁的肖望遥的轻生制止。

“别，小航，你看这位阿婆可能……”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动作很轻很小。

“而且，她可能把你错认成了她的什么人……”

苇以航这次并没有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显然火气浇了不少，并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老人胸前别着一枚光鲜亮丽的勋章，勋章上是红银相间的天安门城楼与火箭的图案，他突然想到在苇长明书房里也挂着一枚——那是共和国二等功军章！

此时，他才仔细注意到眼前这位国家功臣的手，已经被弯弯曲曲的葡萄枝爬满了，青筋突爆，刻满了疤痕，长起了老茧，粗糙，干裂。

而且发现她刚才是拄着拐的，错认出自己的“孙子”，拐都不要了，就静静躺在炙热的大地上。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是竟是一位中国军人老了的样子，曾几何时，君也曾战功显赫，叱咤疆场，三秋也吹不落一片绿叶，五夏之后便是阵阵金风。

原来刚才林中那群老大爷不仅仅是盯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