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与垂怜

即便沉寂已久，但曾经的威名太过慎人，人皆谈之色变，理想天国，那是曾经辉煌时代的写照。

除去那些古书和史册上那些虚幻假设的国度，理想天国却是当之无愧近代史最庞大的存在，没有之一。

“小子，慎言，这话不要乱说，如果你不想牵扯进你的亲人，还有……”

没等程三方继续说下去，楚辞平淡道：“亲人？多么陌生的词汇，我不存在这种羁绊”

“额，是嘛，孩子没想到我们这么投合？哈哈哈”

程三方突然癫笑，可楚辞感觉得到，这不是嘲笑，反而有种老友久逢的开怀大笑……想来有着相似的遭遇，还真算得上同病相怜。

“楚辞，我想通了，我教你这些炼金方面的知识，至于报酬方面，我还没有想好，先欠着”

程三方站起来，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教导各种材料的特性和其性质。

楚辞默不作声，但手里也照着做。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只不过比较成熟些罢了……童年的悲惨遭遇，险些让他结束人生。

而现在的生活，也算不错，异能者的世界，算得上色彩斑斓，渲染夺目了……

与曾经方旭教导如出一辙，但凡有一处微不足道的缺陷和不足都得全新重来，枯燥乏味，但楚辞接受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汗水侵蚀上衣，飘柔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终于药剂在玻璃瓶中沸腾随后沉淀稳定。

“嗯，再多练练，这些对于你来说用得上，炼金术不光在造物上有所造诣，在锻造或者契合，强化也皆有用途。”

程三方这几天一直起早贪黑的教导着，全尽所能去教会给楚辞这些东西，或许方法不恰当，但成果是毋庸置疑的。

“方叔，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今天我来下厨”楚辞擦干汗水，对着老头憨笑着。

“诶，你都累坏了，这点小事我来就行，你快去多练练。对了，你前些天不是说想把那个雏形刀锻造出成品吗？我顺手给你锻好了，你等会去瞧瞧，有啥不满意的告诉我”

说完程三方便扭头走进厨房，传来阵阵切菜声……

楚辞怔了怔，随即放下手中的药瓶，奔向卧室观摩哪柄被打磨出的刀

剔透玲珑的纹案，鲜艳但不显眼的暗红涌动的微光灌注在刀身上，至于戾气和杀意已经被隐匿起来，刀柄也是用贤者之石一笔一划雕刻而成……

楚辞拿起刀，恍惚间感觉产生出嘶鸣声，他看呆了，没想到一柄刀会如此完美……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一般

少年像是捧起珍贵的宝物一般，持刀的手竟然有些打颤，声音也略带颤音：“方叔，这是…你锻造的？”

面带和煦笑容的头从厨房伸出来，切菜声戛然而止随后老人才道：“嗯，不过我擅自做主，将其内部结构加入源质和可挥发装置……嗯，通俗讲

现在这柄刀可能还不够锋利，但可以成长，依靠吞噬其他奇异能量便可以升华。至于什么能量，现在我也摸不清，但不是源质。”

楚辞失神片刻，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程三方会对自己这么好……明明自己还将对方多年的成果窃取，没道理呀！

黑暗中，一片静寂

只有咀嚼声不断响起。

微弱的光照亮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影，像是沉思一样，眼眸低垂着，倾听远方的声音。

许久……听到叹息的声音

“戚家出卖了我们

但这无所谓，毕竟像戚家这种墙头草，本来就不值得信重，背叛也在意料之中。”

“比起这个不值得在意的盟友，反而是一个无能的属下更令人头疼。”

咀嚼声戛然而止，黑暗如同张开嘴的大网，缓缓开启，吐出一个赤裸的消瘦躯壳，在地上剧烈的呛咳，发出惨烈的悲鸣和哭叫。

许久，他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像是狗一样匍匐在地上，扑倒在那个人影的前面，奋力磕着头哀道

“上主垂怜，上主垂怜，上主垂怜……”

他哭喊着哀求：“是我，都是我，是我太膨胀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寂静中，没有人说话。

上主似在沉思

他摇头

“不，王海，如果说猎犬丰收得益于猎人，那么走狗的失败同样归功于上司的疏忽和错误，这都是我的错”

“错估了你的傲慢和轻狂，毕竟你对这个真正的世界还一无所知。”

“上主，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失败了”

“不，你并没有失败，你已经圆满的吸引了天文会和特务处的注意力，纵使没有搅动风波，但也已经完成了最低限额的目标。”上主缓缓摇头，平静道：“之所以招致绝罚源自于你心中对圣神的轻慢。”

他伸出手，抚摸王海的头颅，“你被凡人的通俗货物吸引，对真正的力量缺乏尊重，你对真正的神明也未曾信仰和虔诚。

你，不可造就。”

王海的身体颤抖着，感受着一只手掌上传来的寒意和恐惧，甚至难以哀嚎，只能滴泪横流。

喉咙里发出阵阵悲鸣

“上主垂怜……上主垂怜，上主垂怜。”

“圣神从不残酷，王海，信者也要心怀悲悯。”上主俯视着他，“倘若你恳求我的垂怜，那我就将垂怜悲悯给你，同样还有力量。”

说着，那个影子自椅子上起身，蹲下，与惊喜的王海对视，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放在王海面前。

王海的笑容僵住了。

上主缓缓起身，最后的看了他一眼，“在灾厄与毁灭到来之际，这已然是最大的慷慨，去吧散发你这蚂蚱最后的荣光，

满怀歉意的去死也好，悲怒交加去掀起风浪也好，这是你最后的作用了。”

他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里。

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瘫坐在地上挥汗如雨的王海

那一柄漆黑的匕首，无声得倒映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