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心中气愤,周子舒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却被这样对待,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七窍三秋钉之刑是我立下的规矩,那些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这么做的!如果我一人例了外,九泉之下我对得起谁?!”
周絮已然心头火起,以前他们道相同谋,却不知何时起变成了分道扬镳?!可叹他至今还不觉何处有问题,他自己更是不能忍!
“九霄之死是个意外,你以为我不遗憾吗?你如此自苦又有何意义呢?!九霄若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比我更痛苦!”
晋王还在苦劝,甚至觉得是周絮在无理取闹。
“你想为这个暗世引进一丝天光,为苍生祈福,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人牺牲的意义你不明白吗?!而今孤王马上就要把这个腐朽的乱世烧成灰烬,你怎么能缺席?!”晋王拿他曾经的理想来劝说他。
周絮冷笑道:“那韩英呢?!”
“韩英?我跟你聊天下苍生!在聊人间正道!你跟我聊韩英?!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陛下的孤儿奴隶!竟敢在本王面前卖弄,他算什么东西?!”
周絮对晋王失望了,彻彻底底的失望了。
“他难道不是苍生?他才二十二岁!”
晋王笑道:“哈哈哈哈子舒,可笑,真是可笑至极也!十年来,为了你的人间正道死了多少人?”
“你说的太平盛世,我也看不见,我只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我而死!他们的冤魂日日夜夜压在我的脊梁之上!”
晋王也火了,他最信任的下属却不明白他的理想:“没有浴血洗礼哪来的太平盛世?他们是为大义捐躯的啊~”
“他们是为了大义而死,还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死?!”周絮愤而掀桌,酒水散落满地。
晋王强忍火气,威胁道:“这么好的陈酿,却被你糟蹋了。”
紧接着晋王又道:“子舒啊,别激动。你用了这么些日子的软筋散,妄然发力,容易猝死。”
“你把四季山庄毁了…!”周絮也忍了火气,只是哀莫大于心死。
“我把四季山庄毁了,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晋王说的一脸淡然:“若你故剑情深,我便把它折了。若你故土难离,我便把它毁了。若你故人难忘,那我便把她杀了。”
“你的故土本在晋州,你不舍得抉择,那就本王替你抉择好了。”
晋王不屑的站起,周絮闻了许久的软筋散,对他来说,不成威胁。
晋王笑道:“我原本以为,你能够迷途知返回到孤王身边,我还能够既往不咎!可笑孤王还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知己,原来你也只是个庸人而已~”
“做我知己?你也配?!”周絮怒火中烧,这样的人也配和他说话。
晋王怒目圆瞪,想撵他却发现周絮内力还在,武功未失!
周絮将白衣剑横在晋王颈间,段鹏举立即带领天窗之人和士兵包围了大殿。
晋王顿时有了底:“乱臣贼子,今日你若敢动孤王一根头发,你休想活着离开晋州!”
“王爷,我的家,我的朋友,我在意的人都在昆州。如今你将一切都毁了,那我有何不敢同归于尽?”
周絮的语调发冷,他的一切都葬送在了晋王和先晋王手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却还是被毁了。他没一剑要了晋王的命,已经是看在十年情份的面上了!
晋王看到天窗之人, 突然想到他来前是用过软筋散的,但他明显武功尚在。因此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周絮为何没事。
“软筋散上动了手脚?很好,你在天窗还有暗桩!”
周絮不屑一顾道:“王爷,你错了。
“听令!今日若我命丧于此,我要天窗所有人为我殉葬!”
晋王深知周子舒有多重视手足之情。因此立即下令,非周子舒肯看着他的暗桩被屠杀。
周絮笑道:“王爷,这么多年,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我之所以让段鹏举一手遮天,就是希望他能顺利接管这一切。倘若天窗还有我的旧部,我如何能够放心不管?“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只是换了一种方法打下七窍三秋钉。减缓了它的进度, 并不能改变它的结果。我现在已经丧失了味觉和嗅觉,任何迷香都对我没有用。”
晋王却并不相信:“荒唐,你就是算准了我不会杀你!”
“你会!但是你会见我一面,只要你肯见我,你我同处一室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杀你!”
周絮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随即又放下了剑。
“想必,老师说的话,王爷已经忘记了吧?天子之怒,流血漂橹,布衣之怒,血溅五步,却令天下缟素!”
晋王心惊他的话,难道周子舒是真的想让他死?!
“孤王不顾你是逆臣之后,全心信赖,性命相托!九霄死后你一味消沉,最终离我而去,这我都容让了!!就连…就连发现你欺君背主,我都不忍心伤你性命,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王爷,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算也算不清了!你对我蒙骗利用,赶尽杀绝,我也不管了。但我已经做了四季山庄的罪人,没办法再做天下的罪人!!!”
周絮不是不想取他性命,只是一旦他这样做了,他也必死无疑。可他还有想见的人,想教导的徒儿,他还不能死……
晋王道:“可笑,你我算是白认识一场。周子舒,你什么时候变成菩萨了?!”
“够了!”周絮立剑在他脖颈上,眼神凶狠。
“有本事杀了我啊!!!”晋王单手握剑,他笃定周子舒不会杀他。
周絮的剑沾满了晋王手上的血,他抬手一掌暗劲落在晋王胸口,将他击了出去!
天窗之人迅速上前羁押他,晋王勉强被扶起,可却口吐鲜血。昏迷前他似乎看出来周絮的招式,让段鹏举不要杀他。
可段鹏举心中恨极,王爷虽没让他要了他的命,但让他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好?更何况这也是他答应蝎王暂时扣押住周絮。
段鹏举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又用鞭子狠抽,但依然不解气:“叛徒,你对王爷做了什么?!周子舒,王爷对你如此看重,至今不忍伤你性命,你却以怨报德!?”
这些刑罚于周絮而言,也不能算作刑罚了。
段鹏举不耐烦道:“少废话!要什么条件才肯治王爷的伤,说!”
“咳咳咳…… 鹏举啊,你不会以为,我打他一掌,是因为我一刹那心软吧?王爷中的暗伤,是本门的独门绝学,凌寒暗香劲。中招之后,心脉大损,余生只能缠绵病榻,只有本门的武功可解。但这武功啊,世间只剩一个传人了,你猜猜他是谁?”
周絮满头冷汗,却依旧不改脸色。原因无他,如今他的痛觉也在逐渐消失。
说话间周絮又咳又笑:“跟了我那么多年竟然对我一无所知。哎呀~真是伤透我的心啦……”
段鹏举见他软硬不吃,直接上前拉着穿骨而过的大铁钩,忿然道:“周子舒,你别以为这样王爷就不敢杀你!你不肯治,天下有的是神医能人!就算没有人能治还有那百晓阁!我便是死谏这次也要让王爷将你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周絮虽不太能感觉的出来,但身体的本能还是疼的。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连说话声都虚弱了许多。
“鹏举,你这样真的吓到我了……杀了我,杀了我,就等于把王爷也给杀了!大不了子舒先走一步,在九泉之下等他…”
“你!无耻!!”段鹏举被他的话气到了。
周絮笑道:“呵呵,你不会以为,我创立天窗,靠的是以德服人吧?”
段鹏举对他是没辙了:“好!好!周庄主,那咱们就耗着,看谁能耗的过谁!”
“耗着…就耗着。周某反正命不久矣,横竖也不亏,呵~”周絮笑了,段鹏举便带人离开了囚牢。
另一边,毒蝎知晓高崇手上三块琉璃甲都在莫怀阳手里。便组织药人大军和艳鬼黑无常他们,围了清风山。
莫怀阳武功高强,冲出重围去寻了盟友赵敬,这才使得清风剑派还有生息之力。
只是却也因此,让曹蔚宁得知了顾湘的身份,乃是鬼谷谷主温客行的心腹丫头。顾湘很难过,她以为曹蔚宁会就此抛弃她,看不上她。
却不想曹蔚宁并没有,相处下来,他知道顾湘是个怎样的人特别是今日师父还和毒蝎鬼谷的人在一条线上,这让他心生不安,总觉得不对劲。
“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还闹不明白,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曹蔚宁低声解释道:“师父和五湖盟结盟了……”
顾湘不解道:“不,不是,都结了盟的话,那那些药人干嘛还要来围清风山啊?不,不是,都结了盟的话,那那些药人干嘛还要来围清风山啊?就那个 黑袍子你看到了嘛,他是黑无常,鬼谷的人怎么也会在啊?”
曹蔚宁简单解释道:“赵盟主和七大派达成一致,他们要重新开英雄大会。那几只恶鬼已经倒戈在赵盟主旗下了。”
顾湘坚定道:“不可能,黑无常倒戈还不出奇,千巧姐是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你不知道啊,千巧姐是艳鬼,哎呀你别听赵敬胡说八道,他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