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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河令之怎叹君兮

  穆云汐饶有兴趣道:“眼疾?周兄,不管是什么债。但本姑娘看你这一身极美的骨相,便知你一定易了容。”

 

  顾湘听着二人的谈话,凉飕飕地说道:“你们不知道,上回我主人还指着一个杀猪屠夫的背影,断定是美人呢!”

  

  温客行一副顾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盯着她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轻声细语地道:“那人虽是个屠夫,单是那双水光潋滟、顾盼生姿的眼,便能称他一声美人英雄尚且不论出处,屠夫怎么了?你懂什么,小孩子家不知美丑。”

  顾湘叹道:“水光潋滟、顾盼生姿?不就是打了个哈欠没揩干净眼泪么?更何况还有那宽鼻阔嘴肥头大耳……”

  温客行斩钉截铁地道:“阿湘,你眼神不好,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吗?”

  顾湘这才闭嘴。

  

  有了顾湘和温客行这个小插曲,穆云汐更是来了兴趣。

  “不管是什么债,但本姑娘看你这一身极美的骨相,便知你一定易了容。”

  

  周絮反问道:“美吗?”

  穆云汐笑得妩媚,身子向周絮倾斜。靠在他耳边轻语道:“完美,完美至极!”

  两人的动作十分暧昧。穆云汐谈吐间的热气弄得他耳朵痒痒的,从未与女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撩着他脖子微微红晕。

  

  穆云汐察觉到了周絮的变化。还说自己不是易容了,这脖子和脸都已经不是一个颜色的了,想必里面的面容应是面红耳赤了吧。

  

  温客行转移话题,问向一旁的张成岭:“张公子,头先追杀你的那群人戴的鬼面是青崖山鬼谷的标志。这群恶鬼绝迹江湖这么多年,镜湖派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张成岭答道:“我不知道……”

  温客行反笑一声,道:“你不知道?那周兄你总该知道鬼谷的厉害吧?平白无故摊上了这么大一桩子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来龙去脉?”

  

  周絮冷笑道:“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到七七八八,江湖上的事呀…无非就是贪、嗔、痴三个字。鬼谷销声匿迹多年谈不上仇,秋月剑素来洁身自好,与世无争,也谈不上痴,那便只有贪了!青崖山鬼灭了镜湖派想必是贪图什么东西。”

  

  “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一句童谣?”温客行道:“五湖水,天下汇…”

  穆云汐接道:“武林至尊舍其谁。”

  温客行道:“没错。这首童谣在过去数月传遍了江南,人人都知道这是五湖盟在为了争夺武林而造势。但是却在前几日,从越州城传来了奇怪的下半阙。”

  

  一时之间突然沉默,不过穆云汐倒是想知道从温客行这家伙嘴里还能蹦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出声道:“温公子这话让本姑娘我来了兴致,不知是什么呀!?”

  

  温客行起身道:“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周絮呵声道:“青崖山鬼有何可悲的?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走投无路才遁入鬼谷的?”

  温客行道:“周兄说的没错,但这青崖山鬼四个字指的不是群鬼而是二十年前在青崖山伏诛的大魔头——容炫。”

  穆云汐隐去面上神情,继续听着。

  

  温客行继续道:“相传这个姓容的魔头身后留有名为天下武库的武学宝藏,那里藏有各大门派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能令任一凡夫俗子无敌于天下,而开启这武库的钥匙被称之为琉璃甲。”

  穆云汐道:“宝藏、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仙丹灵药,每过些年头啊,总要编一些什么东西,让江湖上的人呢~ 争争抢抢死个七七八八方才皆大欢喜,可笑!”

  

  温客行道:“如何可笑?”

  周絮转身道:“不可笑吗?这些宝藏啊,其实都有一个名字,叫不劳而获大法。简单点说,贪欲罢了。”

  

  温客行笑道:“想不到周兄和阿穆竟然和我有相同的看法!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顾湘一个激灵道:“我才琢磨过来你刚刚说的话!对呀,按理说那些去抢的人定是知道自己武功不好,才想不劳而获。可他们都知道自己武功差了还跟别人抢东西,那还不是嫌命长啊?”

  说着顾湘不忘得意道:“主人,我看这人间比我笨的人多了去了!”

  

  穆云汐道:“还是顾姑娘聪明!”

  温客行问向张成岭,道:“张公子,你觉着呢?”

  张成岭不知如何作答,便沉默了。

  

  周子舒提张成岭解围,道:“小憩片刻吧,天快要亮了。”

  温客行呢喃着:“天,是快要亮了。”

  

  天微微蒙亮,众人在破庙中小息片刻好继续赶路。

  穆云汐在打坐,温客行继续盯着她的脸看。她忍无可忍地强笑一下道:“你看够了没有?”

  温客行饶有兴趣道:“我只是在想,阿穆你这副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副尊容呢?”

  “那你继续想吧!”说着穆云汐捡起地上的一根稻草,点了张成岭的睡穴,只是怕他一时心里转不过弯来,让他冷静一下,又过了不大一会儿,便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先是呆呆地望着破庙的屋顶愣了一会,好像灵魂出窍似的,在昨天之前,他还是千人捧石人宠的张家大少爷,纵然教他读书的先生摇头说此子顽劣,是类虫之墙不可污,纵然教他习武的师父当面违心点个头,心里老觉得他烂泥糊不上墙,他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快乐。

  

  衣来张手,饭乐张口,婆娘老妈子一屋子跟在后边伺候,书读得不怎么样,却没缺过夜来添香红袖,一天到晚有小厮跟在身后奉承着,张成岭虽然也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却仍不妨碍他在这样的恭维里偶尔享受一下飘飘然的感觉,这么在蜜罐里长到十四五。

  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家没了,爹娘没了,亲人朋友都没了,他的世界突然颠倒了个个儿,惶惶然而不知所措极了。

  

  穆云汐磕牙打屁还有两手,却不大会安慰人,便默然坐在一边。张成岭愣了一会神,两只眼睛里就默无声息地淌出两行眼泪。

  

  还是周絮心思细腻,出声安慰了张成岭,三人便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路程里,周絮等人每停留歇息就会遇到温客行,周絮不理会温客行带着三人继续赶路。

  直到傍晚时分,周絮带着从小娇生惯养的张成岭,担心她住不惯,周絮找了家客栈。但是客栈的小二告诉周絮这里已经被包下,让他们三个出去自行住处。

  周絮道:“柴房,柴房也行,我们旅途劳顿,但求有个过夜的地方。”

  还未等店小二的回答,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二楼传下。

  “哟!这不是周兄和阿穆吗?”

  穆云汐翻白眼,吐槽着:“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呀!”

  “什么柴房?哪有让我们周兄和阿穆睡柴房的道理?”温客行继续道:“掌柜的,把少爷的天字第一号房和第二号房打扫一下,让给这位美丽的姑娘和这位…壮士。”

  

  

  天字一号房门口,温客行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穆云汐,委屈道:“阿穆,我把我自己的房间都让给你了,还给你准备了两套新衣服……”

  

  穆云汐满面笑容的把温客行朝外面请,温客行不甘心的扒着唯一的门缝,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鹊巢鸠占吗?再怎么说也总得让我进去坐坐吧?”

  

  穆云汐没直接把他轰出去就不错了,浮躁道:“本姑娘就是鹊巢鸠占怎么了?不服呀?不服憋着去呀!更何况你比我们早到那么久难道还没有坐够啊?”

  温客行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昨天夜里我们都三更半夜的在同一个屋里了,你就让我进去坐坐吧,阿穆……”

  穆云汐拒绝道:“你不是包下整个客栈了吗?其它空房间你随便坐!”

  温客行道:“可这天字上房就这一间呀,阿穆……阿穆…… 你就让进去坐坐呗,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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